威廉·里奇:把治疗看作解放

威廉·里奇:把治疗看作解放

在这一历史时刻,威廉·里奇(Wilhelm Reich,1897—1957)出现了,他是一个有着德国和乌克兰血统的中产阶级犹太人。作为一个25岁的维也纳医科大学毕业生,维也纳精神分析协会于1922年录取了他。于是,他成了这个学校历史上最年轻的成员。里奇不光年轻,而且聪明、鲁莽、喜欢空想,而且很有革命精神。最后,也许是弗洛伊德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个“儿子”——学说的继承人,其实他很早就开始在约瑟夫·布洛伊尔、威廉·弗利斯、阿尔弗雷德·阿德勒、卡尔·荣格和其他“叛逆者”当中物色接班人了。

西格蒙德·弗洛伊德的继承人

在与年轻的里奇结识两年以后,弗洛伊德对他的追随者们宣布:自己已决定将这位新来的27岁的年轻人指定为精神分析研究会(Seminar for Psychoanalytic Therapy)会长。由于这一组织能够决定谁有资格成为一名精神分析师,因此弗洛伊德作出这个决定就等于宣布自己想把掌管这一“帝国”的钥匙交给里奇。

这当然也是里奇意料之中的事情。因此,1927年,他与弗洛伊德谈起了批准、确认自己身份,或以其他的方式作出公众性质的示意,当时他丝毫没有怀疑弗洛伊德,他看不出有什么明显的理由反悔。然而,当那一时刻真正到来的时候,弗洛伊德拒绝了。他拒绝了所有的人,除了自己的女儿——1918年,他批准了自己的女儿安娜。和其他圈内人士一样,里奇可以加入那些人的行列,也可以带上主人的“神圣戒指”(Dyer,1983),但他却无法得到弗洛伊德本人的分析指导。

弗洛伊德拒绝了他的“养子”,这给里奇带来了巨大的影响,以至于里奇不久便病倒住进医院治疗。在瑞士住院治疗的那段时间里,里奇反复思考了自己的处境和精神情况。首先,他是一个心理学家。但其次,他又是一名社会空想者、一名革命思想者、一名革命鼓吹者和煽动者。他是一个有着忠实信仰和坚定意志的人。这难道不就是弗洛伊德选他当整个运动的守门人的原因吗?难道弗洛伊德其实是在用这种方式强迫里奇作出选择——在社会政治信仰和精神分析师的专业身份中选择其一?310

里奇回到维也纳后,使用了两种行动方法,于是一切又恢复了正常。首先,他向他的治疗师同僚宣布自己加入了共产党并打算将毕生都献给人人平等的理想、坚决地抵抗法西斯主义。第二,作为运动的主要专业分析师,他坚持严格遵守弗洛伊德关于神经症性本原的学说——认为神经症必然是由性不满(sexual dissatisfaction)引起的。里奇主张:唯有满足神经症患者的性需求,神经紊乱才可能被治好。马克思主义想将人类从经济独裁中解放出来,精神分析则想将人类从性本能的压抑中解放出来。

下面是从里奇的传记中选出的一小段内容,从中我们可以看出里奇对于性欲的态度。(警告:有歇斯底里症倾向的读者请坐下来阅读这一部分。)

我们农场里有一个帮工养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儿子。那孩子完全是一个弱智,他整天躺在屋前晒太阳,只穿一件衬衣,总是玩弄着自己的生殖器,嘴里还发出弱智的、喃喃的声音。我很喜欢看着他,也喜欢和他一起玩,从中我得到了非常愉悦的感觉。我不知道自己后来持续多年通过手淫获取快感的行为是否就来源于此。但我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因为我在观察这个弱智的行为时体验到了强烈的快感。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这件事情造成了我的手淫习惯。(1988,p.13)

大约十一岁半的时候,我经历了第一次性交,对象是一个城里某个人家雇用的厨师。她是第一个教会我那些事情的人,她告诉我射精时推压运动很有必要。对于那时候的我来说,这太迅速、太意外了,以至于我受到了惊吓,我还认为这是一场事故呢。在那以后的多年时间里,我几乎每天都性交——总是在下午我父母睡午觉的时候。(p.25)

里奇还写道,当他是个男孩的时候,每天晚上都看到他的母亲和他的家庭教师激情地做爱。这件肮脏的事情最后被男孩的父亲发现了,他的母亲因此自杀了。那时里奇14岁。

放逐荒野

这种对于自身存在的洞察在原则上也许与弗洛伊德的理论是一致的,即找回童年时期性方面的历史中遗失的大量细节。但这与弗洛伊德无关,是一种对精神分析运动的叛变。作为回应,弗洛伊德在1930年将他放逐到柏林。于是另一个“儿子”由于性欲理论方面的分歧而与父亲决裂。讽刺的是,这个儿子努力推进的一切理论都超越了弗洛伊德的忍耐限度:“患者从性压抑中解放出来后在哪里表达自然的性欲呢?怎样表达呢?弗洛伊德从未暗示过这种问题,后来他甚至对这个问题忍无可忍”(Reich,1973,p.152)。311

1934年,里奇被国际精神分析协会开除。这件事情对他来说是雪上加霜,因为他在前一年已经因为类似的原因被共产党组织开除了。里奇曾想把激进的理论引进当时的救世军——共产主义和精神分析的阵营里。但结果他发现这两方都无法容忍自己关于人类解放的观点。分析师无法放弃根深蒂固的中产阶级意识,仍然要求职业工作者做到“礼貌得体”;而共产主义者的唯一兴趣就是用阶级的观点来分析人类所受的压迫。在里奇看来,与其说这两个组织是在解除人民大众的枷锁,不如说他们是在维护教条的原则和标准的意识形态。

当时还有比所有这些挫败和失望更麻烦的事情,那就是里奇受到了德国纳粹的追捕。纳粹也对他的革命社会观产生了怀疑。更糟的是:里奇是一个犹太知识分子。于是,他逃亡到了丹麦,并在那里与同为分析师的妻子离了婚。仅仅过了一年时间,他又被丹麦驱逐出境。后来,他又被逐出瑞典,最后被逐出挪威——他在那儿与自己的第二任妻子离了婚。

最终,里奇在纽约找到了避难所,他于1939年来到了美国新社会研究学派(New School for Social Research,“流亡大学”——参见第八章)。然而,灾难并没有在美国停止:1917年,马格利特·桑格(Margaret Sanger)因极力传播妇女避孕知识而被捕入狱;爱玛·戈德曼(Emma Goldman)因公开陈述观点而被驱逐出境;美国对国际共产主义也怀有深深的猜忌心理。里奇的移民文件被批准的时候,胡佛(J.Edgar Hoover,美国联邦调查局局长)一定是在打盹。

里奇在美国曾再度结婚,并着手创立了综合的心理治疗理论。理论的本质在很多方面是弗洛伊德早期著作的合理延伸。事实上,相比弗洛伊德在1928年之后写的东西,里奇的理论也许是更为纯粹的“弗洛伊德主义”。

人类性欲的综合理论

里奇的核心理论是全面地否定身心二分(mind/body dichotomy),这种理论早年曾被当作“科学心理学工程”,使得弗洛伊德深受其害(参见第六章)。里奇认为,心理和生理是不可分割的。二者的结合关键不是本体的性欲本能,而是生物体的神经心理学机制。里奇宣扬生理和心理健康是一回事,它们所依靠的都是“让生殖器彻底地、重复地得到满足”(1973,p.96)。性驱力在本质上就是生活的驱动力,对性高潮的渴望不亚于“争取从自身有机体的臭皮囊中解脱出来”(Reich,1961,p.348)。312

要从生理和心理的束缚中解放出来,就必须自由地表达出所有性欲和情绪的感觉。抑制这些感觉也就是控制了力比多(libido)——很有效的性能量。这种控制会引起生理和情绪的机能缺失,甚至导致麻痹。里奇相信,无论关于生理还是心理,治疗的目的都是去除障碍、全面释放生命能量——也就是他所理解的性高潮的全部能力。

后来,里奇将性能量的理论引申为所有生物体普遍存在的能源。里奇把这种无穷的能量称为生命能(orgone)。他相信生命能是这个星球上所有生命体的基础构成。生命能将所有的身心健康、性格、自我表现和创造力都混合到了一起,作为基础的元素。“在终极理解上、在自我觉知中、在完善知识及完善自我的过程中,这种无穷的生命能逐渐觉知到了它自己”(Reich,1961,p.52)。

里奇认为,政府和阶级强制民众的主要手段就是压抑性欲。统治阶层通过压抑人们性欲的方式,不让他们体验自身拥有的自然力。然而,治疗过程却可以释放、显现这些力量。里奇的疗法想解放我们每个人内在的被束缚、被抑制、僵死的生命能,从而使我们更加清醒、有力、自信。于是,我们不但能够摆脱统治阶层及政府、行业的走狗的控制,而且可以避免情绪和生理上的麻痹。另外,我对我的学生们说过:一个真正拥有美好性生活的人——那些经常体验到如梦似幻、天旋地转的感觉的人,不可能会为生活琐事或地方上的荒唐政策而陷入神经混乱状态。

在这里有一点必须向大家澄清:里奇的理论并没有宣扬肤浅的、随便的性交。相反,里奇指出过:无意义、无感情的性生活是重度神经症和具有操纵倾向的症状。在这种性交过程中,我们也许能够在性方面彼此利用、获得快感,却很少能够完全地、公开地、交互地表达自己。因此在理论上,性是一种生理的、情绪的行为——简而言之,性是“做爱”。但是,里奇发现——

我觉得从大体上来看,我们的文明中很少有充分的性体验是以爱为基础的。愤怒、仇恨、虐待情绪和轻视等干涉构成了现代人爱情生活的一部分。(转引自Rycroft,1971,p.81)

对有机体整体的心理治疗

阅读这段引文的时候,我想到了卢克的性乱交——其实,他曾经轻生过;我想到了咨询过的数不清的大学生,他们尚未有过性体验,对待爱情还非常地冷静;我还想到了我咨询过的数不清的已婚夫妇,他们把大量的精力都用来处理生意或是餐宴、舞会等应酬,他们在这些事务中表现出来的自我甚至超过性生活中向伴侣表达出的深度自我。说实话,作为一个典型的中产阶级美国人,我很想知道我自己的“放荡潜能”,也就是我自己的“屈从于生理能量流动、挣脱一切束缚的能力以及对性亢奋带来的无意识的、令人愉悦的身体痉挛的控制能力”(Reich,1973,p.102)。313

我希望我的话能使你立即采取行动——找出完成这一光荣任务的方法。想象一下自己对着老板或最不喜欢的教授或是系主任说道:“我刚和我的情人一起体验了一次无与伦比的、如坠云雾的、天马行空的高潮,所以我觉得今天没有必要来工作或上课了。过会儿见——也许吧。”出于一些原因,我会在片刻后感到烦躁,要做到这种程度的自由确实不容易。但是从根本上来说,尤其是当你的问题涉及生理或心身的时候,心理治疗有必要从里奇主义的、增加生命能的方法着手。

性格伪装  在接受治疗的开始,你需要做一份彻底的生理测试。你的治疗师会为你记录下特别的“性格伪装”。里奇主义的治疗师想要了解你的生命能的来源和储存场所:通过你的声音、你的凝视和身体的某些部位来获取一些临床印象。治疗师会记录下你的防御方式,比如你抱着头、玩弄手指、踌躇地吸气、无精打采地坐在椅子上、说话的时候摇腿等。治疗师也许会让你夸张地做一些特殊的动作或面部表情并让你保持一会儿,也许还会问你在这种时候想起了哪些往事。分析师会通过你的全部人生经历,特别是通过你在孩提时代学得的自我控制技巧来评估你身上的某些生理疾病产生的原因,如头痛、胃痛、腰疼、四肢麻痹等。

在会谈中,谈话疗法至少有一半的时间涉及“身体谈话”,这是一种非语言交流的形式。治疗师会攻击你的身体甲胄,他帮助你解决因常年压抑而导致的躯体行为固定化问题,还会解下社会要求你每天穿着的、束缚情绪和性欲的“生理紧身衣”。治疗的技巧也许包括按摩、练习、跳舞、运动或类似于瑜伽、禅宗的练习(参见第二十一章到第二十三章)。

里奇理论的主要概念是:你的身体是精神历程的完美反映——你的身体被普通的日常不快带来的疼痛和痛苦束缚了;你的生理表征体现出了所有的伤痛和失望,失恋和童年封闭,还有受到压抑的冲动。

释放快感  疼痛的肌肉和疲劳的器官深处有着一种渴望,它们渴望释放出年轻的激情;渴望体验无拘无束的强烈快感;渴望把长期处于约束状态以至于感觉已经脱离身体的背部肌肉解放出来。

这种治疗的目的在于通过唤醒你的性本能来唤醒你的心理觉知。你的性本能反过来又会被表达运动唤醒,因为它能释放被抑制的能量并带来积极有效的变化,增强你体验现实的能力。在这些情况下,如果你的伴侣和你同样热情四溢,那么性就可以成为有效的解放体验。自己完全拥有性本能的人是永远不可能被违抗他们意志的力量左右的。他们所达到的是真正意义上的自由、解放和自治。314

关于里奇式疗法,最令人震惊的部分莫过于奥森·比恩(Orson Bean,1971)所写的书了。书的题目是《我和生命能》(Meandthe Orgone)。作者在书中描述了自己接受贝克(Elsworth Baker)博士治疗时所经历的彻底的情绪释放。下面这段交流是从此书中节选出来的,这里传达出的主要信息让人觉得他们尚处在治疗的初级阶段:

“用手指戳喉咙的下部”,贝克说道。

“什么?”我说。

“让你自己感到窒息。”

“但是这样我就会呕吐,会吐得你满床都是脏物。”

“不会的,如果你心里想做到,你就能够做到的。”他说,“只要在这样做的时候保持呼吸。”

我躺在那里深呼吸,用手指戳喉咙下部,让自己窒息。然后我又重复了一遍。

“保持呼吸。”贝克说道。我的下嘴唇开始颤抖了。我像个孩子一样,眼泪从脸上流下来。我开始号啕大哭,哭了足足有五分钟,好像心碎了一样。最终我平息了下来。

“你感觉到了什么吗?”贝克问道。

“我想到了我的母亲。我是多么地爱她,却觉得自己永远无法到她身边。我很绝望、很心痛。”我接着说,“从我小时候到现在为止,我第一次觉得自己有能力对这些事情产生很深刻的感觉。能这样哭一场真的是一种安慰,而且这不是什么粗俗的行为,这很神圣。”

“是的。”他说,“这很吓人。你有许多愤怒需要宣泄出来,还有许多的仇恨和暴怒,其次是爱和被爱的渴望。很好。”

我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冠,然后离开了。(转引自Frager&Fadiman,1984,p.192)

与按摩疗法的短暂接触  我自己也遇到过这种现象,虽然程度不能相提并论,但也许还是值得与大家分享,因为你兴许能够从中受到启发,在必要的情况下还能试一试。

我有一天晚上参加了一个宴会,那天白天我感到非常疲劳,我觉得脖子又僵硬又疼痛。我旁边正好坐着一个老朋友,她叫罗贝塔,年纪和我的母亲差不多。我把脖子疼的事告诉了她。她拍拍我的手,说她刚上完了按摩治疗方面的训练课程,正在准备申请女按摩师的行医执照。她问我是否愿意让她按摩一下以减轻脖子的疼痛。我愉快地答应了。

顷刻之间,她就站到了我的椅子后面,对着肌肉酸痛的部位推拿起来。一开始,我感到很疼,但后来就觉得舒服极了。然后我准备向她道谢后再重新集中注意力听宴会后的演讲。可是不一会儿我就打消了这个念头。罗贝塔继续摆弄着我的脖子,但我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弄它的。我觉得自己飘在离地板3英尺左右的地方,我的眼眶里莫名地滚动着泪水。同时,一股暖流向我涌来,我对这位老朋友充满了爱和温柔的奇妙感觉。当我转过头看她的时候,她朝我微笑了一下,然后回到了我身边的座位上。315

当我重新清醒过来的时候,我把我的感受说了出来:“我想这种按摩和坐在卡车后的拖车里在陡峭山顶刹车时受到的按摩不一样吧?”

罗贝塔狡黠地一笑,说道:“我想这种脖子疼也不是你坐在方向盘后一整天的那种脖子疼吧?”

秘密遗产

大家也看到了,罗杰斯忍受着双重折磨。一是美国陈旧的精神病学,二是弗洛伊德把精神分析从美国医学体制中解放出来的尝试宣告失败。与里奇在1930年代欧洲看到的体制相比,美国精神病学在本质上并不先进多少。在纽约这所保守、极端正统的大学里,里奇的想法太过激进了。他甚至得不到芝加哥美国精神分析“自由”中心(参见第十章)的认可——大家普遍认为那里的精神病学家较为开明。于是,里奇建立了自己的组织——生命能研究所(Orgone Institute),他在那里开始了自己的研究和教学工作。

下一步的工作成了最后的工作。里奇开始相信:生命能是可以被积累储存起来的,还可以通过治疗将其输入到生命能匮乏的生命体中。于是他发明了生命能储存器(orgone accumulator),最后还把它推向了市场。他宣称:这种仪器可以治疗多类疾病,包括癫痫、高血压、哮喘、心脏病和癌症等。

1954年,美国食品及药物管理局(FDA)下达了一道强制令——禁止里奇销售或使用生命能储存器。里奇拒绝服从命令。不久,他就被法院以蔑视法庭罪逮捕并起诉。里奇被判入狱,后因心脏病死在联邦监狱里。于是,在某种意义上,他成了心理治疗历史上第一个真正的烈士。

美国政府在1950年代中期简直患上了歇斯底里症。他们害怕共产主义者、无政府主义者和破坏分子把我们整个生活方式都毁掉。联邦机构对这些潜在的威胁极其重视。在里奇入狱以后,美国食品及药物管理局没收并销毁了他所有的论文、出版物和研究笔记。他们还把所有的生命能储存器都销毁了。

这些事情在1957年里奇死后才被公之于众。然而,他把自己最为重要的论文和发现都藏在了一个隐蔽的地方。他的追随者们透露:这些东西都埋在“时间胶囊”里面,要到2057年——也就是他死后的一百年才能打开。人们在里奇的实验室里发现了仅存的物件——现被陈列于缅因州北部瑞吉里(Rangely)的“生命能博物馆”里。因为里奇曾为躲避政府当局的迫害而流亡到那个小镇。316

如今,在修车场或是杂货商店里偶尔还能找到生命能储存器(在1950年代,数以千计的机器曾按照订单逐一寄出)。可惜,所有我见到的所谓生命能储存器只是一个盒子,里面装了一个紫外线灯。此外什么也没有——这也许就是里奇的瑞吉里实验室的正宗产品,也许不是。

很显然,里奇在坐牢的那段时间里已经不再与科学有关。这一点至少我们大多数人都能够理解。他在那时就已经超越了谈话疗法教科书的范畴,进入了另一个全新的境界。从某种角度来看,他的作品确实是一种空想,但他成功地把身体和精神重新联系了起来。他的联结方式完全是从像瑜伽那样的非西方视角出发的,这同时也向西方的思想传统提出了挑战。因为在西方人看来,虽然身体是属于自然的,但是精神——灵魂是属于上帝的。

阅读里奇的理论是一件有趣的事情,特别是当你在享受了美妙的性生活之后,你会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当然,也可以认为他是个疯子、一个极端的自由主义者,然后把他的想法扔到一边去。但里奇至少是一个“无可救药的”浪漫主义者。在我们这个一切都是现代化的、一切都依赖于“运用化学使生活更为美好的”后启蒙运动社会中,我常感到厌倦,一想到这些我就会为里奇的存在而感到庆幸。这里有一道题目,你可以测试一下自己:假设你的儿子将会被华生和里奇中的一个抚养长大,你会选择哪一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