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生活中的正确实践

日常生活中的正确实践

你在第二十至二十二章已经看到,以冥想为基础的治疗如何把自私的、自我中心的、“错误聚焦”的心灵引回到正确的聚焦,如何恢复孤独、苦恼、“错误放置”的心灵。这些疗法的实践者们主张,只要那些陷入困扰的人们怀着信念把自己投入对于自然的心灵的恢复之中——通过遵循各种冥想的和意识聚焦的实践,包括森田疗法、内观疗法,还有正座——他们就会体验到注意力、敏感度和人际觉察力的增长。这些技术被理解为是对于整个人的矫正性教育的一种形式。464

针对心理和生理健康的传统东方取向还包括许多各种各样的技术,它们在西方不太为人所知。这些实践中的共同因素就是对于这样一种关系的确认,即精神和身体的自我调节同情感和心理健康之间的关系。西方心理学从欧洲哲学传统继承了主体/客体(心灵/身体)二分这样的预设,而传统的东方的实践与之恰恰相反,它强调精神生命和肉体生命间的关联,而它所教导的技术致力于让这些系统更加和谐。

本章中描述的取向属于两个相互关联的传统。第一个传统强调精心训练过的感知技能和运动技能,还有高度修炼的审美感受力。第二个则聚焦于体操练习,以培养身体的自我调节和自主的自我控制。

尽管有区别,这两种传统都表达了互补的策略。它们被前面的章节中讨论过的各种增进意识的、冥想的手段理想地结合在了一起。人们只要把他们的精力相当程度地投入这些实践练习,就能体验到整体的健康、灵魂的稳固,还有心理上的美满存在。

对茶的崇拜

Chanoyu)或茶道,日本的饮茶仪式,已经发展成了“茶的艺术”。茶是在公元805年被一个叫最澄(Saicho)的佛教僧人从中国带到日本的。他把茶树种在一座圣山的山脚下,然后造了一座伟大的佛寺,延历寺(Enryaku-ji)来纪念这件事。公元815年,日本天皇喝了来自这些茶树的第一批茶。在接下来的几百年中,茶是为佛教僧人保留的神圣饮品,通过它的神奇力量,他们得以在长时间的冥想中保持清醒。后来茶还被发现有药用价值,于是它就在日本贵族中流行开了。

随着1191年禅宗被从中国介绍到日本以及在下一个世纪被奇迹般地传遍全日本,茶对于日本人来说成了有着很大的文化和经济重要性的东西。13世纪的禅宗僧人荣西(Eisai)关于茶写了两卷哲学和医学的论文,里面揭示出茶的苦味就是生活的本质。他说,不喝茶的人有着受折磨的心和短暂的生命。反之,喝茶的人把握了延长生命和拥有健康心灵的秘诀。荣西从根本上把饮茶转化成了禅宗的圣事。当人们得知在将军源实朝长期重病期间,荣西通过符合礼仪地替他准备茶而救了他的命以后,荣西的观点就得到了最广泛的传播。465

荣西的弟子明惠上人(Myoe Shonin)对于制茶和饮茶的禅宗仪式的发展起了作用。另一个弟子睿尊(Eison)开始在节日用大的汽锅来制茶,以便供应很多人。还有一位荣西的弟子,把他从共事的僧众那儿学来的茶道同“排场的纯洁规矩”(pure rules of Pai Chang)——那是他在中国学佛时学到的——结合了起来。那位弟子就是道元和尚,他通常被认为是曾经活着的人中最伟大的禅宗导师。道元的关于茶的规矩本质上讲是对于准备和提供这种神圣饮品的“道”的沉思。

不久,贵族们发起了精巧的茶艺比赛,比赛中有抱负的禅宗武士兼学生将准备、提供100碗茶,还得准确说出每种茶产自哪里。正确回答和完美无瑕的操作会被加分,当然礼仪或知识上的错误会被扣分。在这些竞争中,胜利者会得到惊人的奖赏和了不起的名誉;这竞争基本上是由有抱负的武将参与的,他们希望显示出他们在虔敬和礼仪方面的技能同作战方面的技能一样好。

茶的更深的意义  在15世纪末,一个叫村田珠光(Shuko)的人成了日本的茶道大师之一。珠光是以茶艺比试冠军的身份开始他的茶艺职业的,不过接着他就发现了茶的更丰富、更深刻的意义:

珠光苦行的时候领悟到,在他看来,在往普通的茶碗里倒热水的手势中,甚至可以发现佛法。那就是他领悟到,不仅仅是在饮茶中,也在于他试图把自己卷入饮茶活动的哲学的过程中。(Iguchi,1981,p.108)

珠光开始对供茶人的性情发生了兴趣。正如井口海仙(1981)指出的,珠光把孔子式的感受性引入了茶的仪式。他对在供茶中变得谦卑的人的“心灵”表达了钦佩之情。他教导说,“警戒自负,做你的心灵的老师,别让它来当老师”(转引自Iguchi,1981,p.109)。

在韩国,茶道据说有助于培养这样一些古典美德,如“沉着、宁静、和谐、纯净、清澈、朴素、礼仪,还有‘打通中庸之道’”(Blofeld,1985)。以下就是两位韩国茶道大师关于投身于茶道的好处所说的:

茶被说成是“道”。这是因为它是这样一种东西,人学着通过感觉来欣赏它,而不是通过口头的教导。如果一个人保持一种平静状态,那么只有这样他才能欣赏内在于茶的平静。如果他激动了,他就永远无法认出茶的平静。由于这个原因,人们说“茶和冥想是一个味道”。如果一个人的冥想没能专注于一点,那么他也无法欣赏茶的真正品质。(Pǒpchǒng Sǔnim,转引自Blofeld,1985,p.112)466

如果一个人不懂得冥想,那么他如何能够真正地谈论茶呢?因为茶和冥想是一个味道——是爱和同情的味道,它是和谐和沉着的最终结果。其精髓在于培养六个方面的和谐;只有这样,一个人才能成为真正的“茶人”。

1.身体和谐地生活在一起。

2.在言辞上和谐,不要制造争论。

3.和谐地工作,以完成共同的目的。

4.根据一个人的宗教或人生观,行动上与伦理规范和谐一致。

5.要开放,要能够接受别人的观点,以保持和谐的展望。

6.平等地分配,无论能得到什么收益。(An Kwangsǒk,转引自Blofeld,1985,p.112_113)

为他人服务的禅  作为服务者求索内在和谐和开悟的一个表达,禅宗茶道大师们把朴素和自然的概念引入了茶的词汇。无论茶室自身还是仪式中使用的碗和器具,都是由最朴素的材料制成的——稻草、黏土和木头。不过那朴素、不炫耀的自然成分也拥有深刻的美感和丰富的意义。举例来说,一个陶工,会为一个伟大的茶道大师贡献出一个他职业生涯中做出的最完美的碗。而制作烧水用的炭的家庭也会怀着神圣感接受他们的工作的重要性,因为炭的意义并不少于茶自身。

在16世纪,禅宗大师利休(Rikyu)完成了茶艺向一种冥想实践的转化——它今天仍是这个样子。利休的茶道礼仪包含“七个秘密”:

制作茶以便你的客人能够享用它;放置炭以便它能将水烧开;以恰当的方式安排花卉;让茶室的气氛保持冬暖夏凉;要走在时间前面;即使没下雨也要准备好一把伞;让你的心灵和别的客人一致。(Iguchi,1981,p.120)

利休说,要适当地上茶,一个人必须遵守四条规则:和谐、尊敬、纯洁、宁静。于是,学习茶道,从根本上说就是学习一个人的内在自然的艺术。

如果一个人在茶道仪式上作为客人来接受茶,那么同样的道理也是恰当正确的:

当生活变得焦虑不安,我们就寻求事物的安宁平静,并且乞求用于思考的时间。如果规范遭到了破坏,那么人们就会认为合礼节的举动是美的。故而茶道的方式在今天仍是本质性的。不过这种方式不仅仅在茶室里。它的目的会在未来达到,因为它的灵魂能让我们的日常生活获得新生。(Iguchi,1981,p.122)467

茶道仪式带来的启示和平静是一种奖赏,你只有作为茶道大师的学生参与进来,并且付出相当的努力,它才会来到。茶道的正式课程可以长达一生之久。在日本,父母把孩子送进一流的茶道学校仍旧是身份的标志。

然而,茶道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做的事。有本非常好的关于日本的指南书对于这种仪式是这样说的:

普通的西方人和普通的未受教育的日本人一样,觉得茶道令人绝望地缓慢,而且无聊得让人打瞌睡。当冗长的仪式在看上去几乎是光秃秃的没声音的房间里缓慢进行时,最困难的事就是试图保持清醒……最初,茶道仪式有那么些小说式的趣味,不过除非你对它有特别的兴趣,否则你别指望被它迷住。你被期望以日本的风格坐着……坐很长很长的时间,大部分西方人会觉得那是令人落泪的苦刑……一个经典的茶会有五位客人……气氛是极端高贵神圣的。有许多茶道的学校,根据场合和一年中的不同时节,它们的哲学和仪式都在不断变化着。基本上在一个数寄屋(sukiya)(茶室),你慢慢地走在一条花园小径上开始你的自我反省,接着你被领进一个小接待室,在那儿茶道仪式的器皿都安排好了。极少有令人狂喜着迷的东西……倘若有那么一点点,那就是茶道微妙的文雅精致,经过数年的学习这个还可以欣赏一下。大部分西方人甚至不喜欢茶的味道。(Bisignani,1983,p.65)

也许如此,不过在1992年12月9日,《华尔街日报》登载了一个关于茶道仪式的故事,说它的有益作用得到了有着握有大权的美国行政部门及从业人员的颂扬(Valente,1992)。这篇文章报道说,芝加哥、纽约和圣弗朗西斯科的茶艺学校都搞得红红火火,有很多人等着要去听课。

花道:排列自然的禅

在受到孔子和佛陀教诲影响的文化中,“正确实践”的原则延伸到了生活的每个侧面。作为例子,就想想日本的插花艺术——花道吧。花道最初是附属于茶道仪式的。现在日本有三千多所花道学校。池坊专永(Senei Ikenobo),一所最大的花道学校的校长,这样写道:468

抗拒着风雨,一株小小的开花植物保持着呼吸,梦想着它那光明的未来。它那严肃的生命活力是有足够的力量打动人的。插花的基本目的位于形状、色彩和美丽的构造之上,那就是表达人们对于这株植物的小小的生命和它们对于未来的期望的同情。花道是创造性的存在,它的基础是人和花之间的高贵的灵魂互换。(1981)

回忆一下利休对于茶道的第三条规矩,就是“恰当地安排花卉”,那是指选择适合于这个季节、这个场合的花,还得有正确的盛花容器,接着要把花展示于精确的高度和角度,叶子和背景质料的量都得恰到好处。关于排列花卉以陪衬茶艺的文字教导可以上溯至少一千年,但直到大约六百年前它才成为立足于其自身的严肃规范。那是随着kuge——即向佛陀献花——的发展而出现的。

花道的哲学核心就是一种手艺完好的安排能力,能够捕捉飞逝而过的感觉瞬间或季节瞬间的精髓。池坊(1981)解释道:

花道并不仅仅是看上去好看,它是振奋人心的。那振奋的因素就是我们的前辈在花道中热烈地追求的。天心(Tenshin)说过(天心是位艺术家,他在《茶之书》中写到了插花“帮我们恢复我们正在衰退的对于宇宙的信心”),它的目的不是花的漂亮,而在于活力,让心灵与生命产生共鸣。我们在插花中感觉到快乐,于是我们就发现了那条线索,把我们引向[一种独特的安排方式]。对于花道,最重要的意义在于融入日常生活并存在于当下。(p.3)

因此,花道必须永远得由插花者自己的意志来塑造。它必须给插花者自己带来享受。它不能因为过程艰难而成为一个困难的构成物。当柔顺的心灵反映在插花中时,整个房间便充满了光明,并且花道给了我们对于明天和享受的希望。日常的花道无须被叫作“艺术”。只要我们有清晰的心灵,[我们]不会失败于创造一个漂亮的形式。(p.30)

一个花道作品的基本结构表达了三个存在分野的永恒和谐,“天-地-人”。(ten),天堂,由作品中一根向上的主要枝条来象征。(jin),人类,居住在天地之间的旷野上,由这样一根或几根枝条来表达,它们比“天”要短三分之一,并伸展到作品右方。表达“”(chi)的枝条还要短三分之一,伸展到整个作品的左方。

我发现,初学花道的学生大都喜欢用繁盛的花朵——他们要一株高的玫瑰,继而中等的,最后是矮的——那样的作品,尽管尽职尽责地遵从了花道的形式,但他们错失了它的精髓。更好的方法是,放弃关于美的事物——比方说玫瑰——的预先形成的观念,然后走出去,到大自然中去寻找隐藏着幽雅和高尚的对象,比如一束束的高的草丛,或路边的野草。接着致力于向观察者显示那种美,通过揭示出“同生命发生着共鸣的心灵的活力和运动”(Ikenobo,1981,p.3)——这通过插花者自己的意志得到了表达。终究,这种展示“必须给插花者自己带来享受”(Ikenobo,1981,p.30),这个标准,许多学生都觉得极难企及。469

给男学生上花道课,这对于我是富于启示的经历。当他们拼命要澄清自己对于美和和谐的定义时,他们必须同他们对于什么是美的和插花应当是怎样的这些问题的先入之见作斗争。在一个班级中,每个学生都创作一个小型插花作品。每个作品都根据高度被完美地设计——当然,年轻人确实喜欢测量事物——但这些作品中大部分看上去就像是商业性花店的说明书上的东西。最终,指导这个班级的花道先生无法掩饰她的沮丧。她在房间转了一圈,用高高的芦苇和大的灌木枝刺穿那些小作品。学生们首先被弄懵了——他们恐怕那是审美混乱。不过最后,每个人都创造了些东西。

对于我来说,在这整个练习中,也许最开眼界的方面就是,只有三个学生敢在课后把他们的作品带回去放在宿舍里。有个勇敢的学生把他的作品带到了别的课上,那天还带进了化学实验室。对于我那些严肃的心理学同事来说,在一个摆了一大堆插花作品的教室上课是令人惊慌失措的。我不知道那位化学老师会对那学生的花道作何感想。在一个大学教室里这样地来揭示意志和内在心灵也许会让他们不习惯。

书法及其他日常实践的禅

日常生活中的禅的实践的其他方面还包括书道shodo),即书法艺术;盆栽bonsai),即把自然小型化的艺术;盆景bonkei),即小型的自然风光设计;顶相(chinzo),即水墨画;俳句haiku),即作诗;还有对冥想花园的设计和维护。和茶道、插花一样,这些艺术中的每一种都要求年复一年的艰苦训练,而且每一种都是它的创造者和它的观众的灵魂的镜子。

举例来说,想想吉冈栋一(Yoshioka,1981)关于用毛笔写字的艺术所说的吧:

[在禅中]开悟的领域是人通过努力能够达到的……有许多技术,可以用来在狭窄的、限制的、完全的朴素中表达出更大的自由……这些技术被发展出来是为了能与禅的教诲相通——这教诲的核心就是实践。这是禅宗文化的主要特性。470

禅宗书法的独特性在它的哲学里,那就是“书如其人”。这种书法风格不同于[中国]传统风格,它以彻底的自由赤裸裸地显示个人的人格。从经历过严酷的练习并从中缓和过来,开悟的禅宗僧人的作品中,一种精湛的灵魂的自由和风味扑面而来。举例来说,在良宽(Ryokan)写给他弟弟的[书法]作品中,他的兄弟友爱表达在了那暖心的笔触中。在更早些的书法作品中是看不到对于个体感觉的如此自由的表达的。(pp.32_33;内容强调后加)

在日常的禅的实践的每个方面,我们都能发现同样的对人性的深刻强调。每个规范中都栖居着那么一种深深的信仰,相信从空虚绝望的生命中获得救赎的可能性。我们每个人都早已拥有佛性,但很少有人拥有性情的力量和意志的决断力以便能达到开悟。开展茶道仪式,作诗,插花,还有做别的一切,这些都是教育的源泉,都是正式受过教导的精神习惯,能给予我们心灵的规范和性情。

有句禅宗格言这样说:“试图甩掉我们的影子是没有意义的。”以下这首诗说的就是一个人试图摆脱自己的影子,它是个富有教益的故事:

人有畏影恶迹

而去之走者,

举足愈数

而迹愈多,

走愈疾

而影不离身。

自以为尚迟,

疾走不休,

绝力而死。

不知处阴以休影,471

处静以息迹。

(庄子,转引自Merton,1965,p.155)

禅宗的实践阻止了人逃离现实的冲动。它给我们提供了一个“阴”,它让我们正确地审视那个瞬间,以便能明白我们想要逃离的足迹是属于我们自己的。

遮断:一种禅宗的休息疗法

一个日本的心理治疗学派把森田疗法和内观疗法(见第二十二章)的某些因素同正确实践的观念结合在了一起。遮断,或者说隔离疗法(isolation therapy)(Reynolds,1980),是20世纪30年代由两个日本心理治疗者发展出来的,它是一种休息疗法。遮断治疗者们在病人的生物性过程的“自然”世界(包括一切感觉、心情及大脑功能)和“文化和观念”世界(包含病人的信念、意见、记忆、知觉力)之间作出了尖锐的区分。

遮断治疗者关注的仅仅是存在的自然方面。他们觉得他们无权干涉病人观念上的和文化上的所处位置,在他们看来那是老师和家长才能管的领域。

那些心理治疗者适当地转向了那样一些失调,他们对人类来说是共同的,并且是受自然法则制约的。换句话说,就是不健康的思维过程,注意力的不健康的固着,不健康的脾气,还有类似感冒或麻疹那样的疾病。对于身体上的几乎一切疾病来说,什么是自然的治疗呢?……自然的治疗进程,是通过休息来推进的。(Reynolds,1980,p.67;内容强调后加)

给你头脑的食粮”遮断疗法的一开始就是彻底的休息,还有或多或少的与社会的隔离,这个过程长达30天。在这段时间内,病人往往只被允许同一个人直接交流,那就是治疗者;而且只能以写笔记的形式,而这东西治疗者是不会回复的。同时,遮断治疗者给病人开出每天必须做的“精神功课”:

由于只休息不锻炼终将使人虚弱,所以心灵必须得到练习以免变得懒散迟缓;练习的方式就是遮断治疗者称之为精神功课的东西。病人也许会被要求抄一段书,做些简单的数学题,或每天写满一页纸的日记。治疗者每天去见病人的时候就静静地收集起这些结果,以便检查病人的总体状况……472

[随着]时间[流逝],每天精神功课的任务会增多……读关于自然的大众读物……接着读关于人类的……小说、电视喜剧、轻松的杂志,以及类似的东西,这些是被禁止的……偶然的谈话,来自病人的争论和抱怨,还有来自治疗者的斥责,这些都被认为是刺激性的,因而也是被禁止的。(Reynolds,1980,pp.68_69)

这些精神练习的目的在于给病人以大量的实践,让他以积极的一心一意的方式来使用他或她的心灵。一本流行的美国电视新闻杂志为之登了广告,把它的内容称为“给你头脑的食粮”。遮断疗法是很把这一隐喻当回事的。治疗者明确地关注着病人的大脑所得到的营养是否恰到好处,以使它强健并能够保持下去。这是个有趣的想法。我在想,倘若我推行这样一种治疗,里面仅仅包含刺激智力的功课,北美的心理病人会作何反应。我所做的离这种设想最近的,也许就是我已取得专利的婚前配偶适应性自我测试。

班克特医生的关系挑战  要做这种测试,你得安排好彻底单独地与那个你想与之结婚的人一起待上些日子。一个属于家庭成员或朋友的夏日别墅,或国立公园里的一个小屋,都是理想的场所,倘若你在淡季去的话。你们得约定吃得很简单,如果预算允许的话,你们就在饭店里吃。带上你们特别喜欢的游戏、书或音乐。但别把办公室或学校的“功课”带去。吃饭时或饭后来一点点酒是可以的,不过这并不是那样的周末,你可以用异在的物质人为地改变你的意识。

到了目的地以后,首先要做的就是安顿下来,摒弃一切的电视、录像、广播、电子游戏。把一切用于船、助动车、山地车、雪上汽车、链锯、割草机或别的内燃机器的钥匙都藏起来。尽你所能,不使用一切诸如钟、表、计时器、会发出嘟嘟声的机器或别的任何提醒时间流逝的东西。把电话拔掉。开大你的助听器。

现在就是困难的部分——也许是容易的。仅仅存在。如果你们像大多数人一样,你们会做几次爱,而这确实是件不错的事。不过你也会发现你自己在传达着和接受着许多重要的自我表露,关于太阳底下的一切事物。这种经验,就是我们这些受过高度训练的职业心灵医生称之为亲密性的东西。你们将遭遇到对方关于一切东西的最深的个人感觉,从巴托克到快艇骰子游戏,而且你无法避开这一切。当这个长长的周末结束以后,你们互相将更加了解,程度超出你们所能想象的。你甚至会对你美妙的那位的个性方面和行为惯例有了私人的知识,以至于你必须着手改变,为了你自己的精神健全。

那些曾经足够疯狂地来尝试这个测试的人们,当他们离开的时候,关于与配偶共度一生的展望,他们有了真正的新的知识。有些人发现,他们的困难比他们先前所了解的要大得多。另一些人发现了配偶的那么些特性,这些以前自己从未注意到。不过据我所知,任何尝试过这种测试的人都为之惊讶:要让大脑在几天中持续不断地在没有庇护所的情况下运作,那是多大的挑战啊!他们发现电视确实是在毒害他们的生活,而且要那样度过一整天而不逃进电器的深渊是很难的。当然,并不是每个人都为禅的关系作好了准备,不过知道这一点是好的:倘若有这种需要,那么这种机会是存在的。47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