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凋谢的冬日之花

不凋谢的冬日之花

让我不能忘怀的除了北大荒的美丽,还有那艰苦的兵团生活。首先是冷,从十一开始就陆续下雪,几场雪后就上大冻了,最冷时记得是零下三十七八度吧,身上是“全副武装”,头上戴着棉帽子,脚下穿着东北特有的大“棉兀拉”,里边套上毡袜,毡袜很硬,刚穿上连路都不会走了,后来老职工送我们一些兀拉草,揎在鞋里面,很柔软,比毡袜舒服多了。再冷,活还是要干的,兵团不能像农村一样“猫冬”,要出去挖战壕、挖排水沟。地冻得像石头,一镐下去刨一个白印,震得虎口生疼。后来摸索出经验,用镐反复在一个点上用力,很快就会将冻土震下一大块,干得冒了汗不敢停下休息,一停下来,潮湿的内衣就冰凉冰凉的,北风一吹,一会儿就把人冻透了。干活的地号离连队远,送来的馒头都冻实了,吃饭时要先扔在火里烤,化一层吃一层,吃的满嘴都是黑。人说北大荒冻掉耳朵没亲眼见到,却亲身经历了把耳朵冻出泡的事,记得那年冬天因积雪太深汽车不能运粮,发动知青拉小爬犁去国库送粮,我们踩着没膝的积雪艰难地拉着爬犁往国库方向走,东北风吹过来,哈出的热气马上就在头发和帽檐上结成了冰,脸和耳朵都麻木了,等回到连队才发现,脸和耳朵都冻出了大疱。最可怕的是冬天会刮起“大烟泡”,大风卷起积雪,天地间茫茫一片,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要是赶在外边是很危险的。最难过的还是晚上,开始我们烧的是团里小煤矿产的煤,火不旺,晚上睡过辙了忘了续煤火就灭了,冷极了,就戴着帽子、口罩睡觉。早上起来,脸盆的水都冻上了,牙膏冻住了挤不出来。记得我们宿舍的墙角挂了厚厚的霜,玻璃窗上冻的冰花终日不化。我们曾经仔细地观察过窗上的冰花,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就是每块玻璃上的冰花都不一样,有的是细细的叶子形状,像门前的草地,有的像盛开的花朵,有的像阔叶的植物,各有各的美丽。

知青宿舍实在太冷,连领导为此想了很多办法,曾有一度推行“地火龙”,即在门口挖个坑,在里边烧火,烟道先从地下走然后进炕道,烧热了时地上热得不能站人,着实舒服了一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