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骨和风格的问题

七、 风骨和风格的问题

《镕裁》篇说:“万趣会文,不离辞情。”刘勰研究文学问题常从分析文意、文辞两方面着眼。

怎样算是好的文章?刘勰对内容与形式都提出了具体要求。前者应该“意气骏爽”“述情必显”,此谓之“风”;后者应该“结言端直”“析辞必精”,此谓之“骨”。一篇好文章,应该做到:语言劲健有力,结构紧密简练,思想感情蓬勃开朗,从而体现出一种动人的感染力。“风骨”是对每一种作品总的美学上的要求。

刘勰引用了曹丕的文气说,说明气与风骨的关系。“气”是作家内在的东西,它是风骨内在的生命力。如用飞鸟比喻,风骨有“气”的作品,才能如“征鸟之使翼”;但是辞采一项也很重要,它像飞鸟的羽毛,“唯藻耀而高翔,固文笔之鸣凤也”。由此可见:气决定风骨而尤与风有关,采附于风骨而尤与骨有关。但刘勰也反对过分堆砌辞藻的文风,“丰藻克赡,风骨不飞”,只有那种“风清骨峻,篇体光华”的作品,方称完美无瑕。

刘勰在《风骨》篇中提出的这项要求,曾对后代起过巨大的影响。他称建安文学“梗概多气”,也就是肯定了建安风骨。唐代文人要求继承这种传统,其他朝代的人也常用以反对浮靡文风。

刘勰还在《体性》篇中讨论了文章风格与作家个性之间的关系。文章开头说:

夫情动而言形,理发而文见,盖沿隐以至显,因内而符外者也。然才有庸俊,气有刚柔,学有浅深,习有雅郑,并情性所铄,陶染所凝,是以笔区云谲,文苑波诡者矣。故辞理庸俊,莫能翻其才;风趣刚柔,宁或改其气?事义浅深,未闻乖其学;体式雅郑,鲜有反其习。各师成心,其异如面。

作家的个性是由先天的“情性”和后天的“陶染”决定的,“情性”之中包括“才”“气”两项因素,“陶染”之中包括“学”“习”两项因素。“才”决定“辞理”,“气”决定“风趣”,“学”决定“事义”,“习”决定“体式”,四者情况不同,文章的风格也就千差万别。刘勰又依性之所近归为八类。

若总其归涂,则数穷八体:一曰典雅,二曰远奥,三曰精约,四曰显附,五曰繁缛,六曰壮丽,七曰新奇,八曰轻靡。典雅者,镕式经诰,方轨儒门者也;远奥者,馥采典文,经理玄宗者也;精约者,核字省句,剖析毫厘者也;显附者,辞直义畅,切理厌心者也;繁缛者,博喻酿采,炜烨枝派者也;壮丽者,高论宏裁,卓烁异采者也;新奇者,摈古竞今,危侧趣诡者也;轻靡者,浮文弱植,缥缈附俗者也。故雅与奇反,奥与显殊,繁与约舛,壮与轻乖。文辞根叶,苑囿其中矣。

在这八种风格之中,他对新奇和轻靡似有贬斥,这也是他反对当时不良文风的表现。

作家的个人风格虽由个性决定,但也不是一成不变的。作家只要“摹体以定习,因性以练才”,顺应先天、后天的情势,不断加以锻炼,也就可以“会通合数”,掌握写作各种不同风格的作品的关键。

和曹丕等人的风格论比较,刘勰的学说已有很大的进步。他不但对风格的成因作了分析,而且根据不同风格之间的对立统一关系作了概括。其间尤为重要的是,他已不像曹丕那样一味强调才性的决定作用,而是认识到了学习的重要意义。《事类》篇说:“是以属意立文,心与笔谋。才为盟主,学为辅佐,主佐合德,文采必霸。”但他仍把先天作用放在首位,这也是理论上的不足之处。

总结上言,可列表以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