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象自然在春天就脱去外衣,仿佛它意识到自己的胜利,把自己所有的魅力都显示出来,而在冬天就用冰雪来遮盖自己的屈辱和寒伧,——朝气蓬勃、叱咤世界的大胆诗人卢克莱修跟用道德的冰雪来掩盖卑微渺小的“自我”的普鲁塔克是完全不同的。我们如果看到一个痉挛得缩成一团、背弯得抬不起头来的人,就会不由自主地四下张望,怀疑自己的存在,生怕自己也消失了。但是如果看到一个非常勇敢的、穿得光辉夺目的武术家,我们就会忘掉自己,觉得我们胜过自己百倍,天下任何事情都能担当起,呼吸也更为自由了。什么人感到更道德和更自由呢,是那刚走出普鲁塔克的教室,反复考虑善人随着死亡而就失去自己生命的果实这种不公平的事情的人呢?还是那洞察永恒的完满境界、用心倾听卢克莱修的豪爽的宏亮的歌唱40的人呢?

“……那对光荣的

期望,已用尖锐的酒神杖[12]深深地扎入我的心,

同时还向我胸中注入了对缪斯的甜蜜的爱,

现在我受到激励,带着欢天喜地的心情,

遨游在派依里亚[13]的一片神秘的原野,

这里从来没有过路人的踪迹。我快乐地走近

处女泉边掬饮清泉,我快乐地采摘花朵为我

编制一顶光荣的花冠,——缪斯从来也没有

把无上美妙的花环戴在一个凡人的头上。

首先,因为我教给人们极为重要的知识,

努力使人们的心灵摆脱宗教的沉重枷锁,

其次,因为我用完全鲜明的诗句来阐述晦涩的主题,

到处以缪斯的魅力使人们获得安慰。”

(第921及以下各行)

一个人如果认为一味地考虑自己,比用自己的力量来建设整个世界、作世界的创造者,还更快乐些,——那他就应该受到精神上的诅咒,被开除教籍,否则他就会被赶出教堂,永远失去精神上的享受,而且他势必为了安慰自己而考虑自己个人的快乐,夜里做梦都想到自己。

“快乐不是德行的奖赏,而是德行本身”。41

马克思:《伊壁鸠鲁派哲学、斯多葛派哲学和怀疑派哲学的历史笔记》。

马克思和恩格斯:《早期著作集》,俄文版,第169页。

曹葆华 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