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移居在爱尔兰并使伦斯特丧失独立的诺曼人(伦斯特国王迈耳莫尔达于公元999年在他们的帮助下登上王位,而且以后也只是在他们的支持下才保住政权)预见到将要发生一场决战,就分头派遣使者到南方群岛和奥克尼群岛以及丹麦和挪威求援,并且果然获得了大批的援军。《尼亚耳史诗》61叙述了西古尔德·劳德里松伯爵如何在奥克尼群岛上装备起来,准备进军,索尔斯太因·西杜哈耳森、红发赫腊芬以及斯特劳梅的厄尔林如何和他一同出发,他如何率领队伍在复活节前的礼拜天进抵都柏林(Duflin)。
“这时,布罗迪尔也率领他的军队来到。他用巫术来预卜战争的结局,得到的回答是:如果星期五开仗,布里安王将要战死,但他会获得胜利;如果早于星期五开仗,所有他的敌人都将战死;于是布罗迪尔就说,不应该在星期五以前开仗。”
关于这次战役有两种传说,即爱尔兰年表中的说法和斯堪的那维亚“尼亚耳史诗”中的说法。据后者说:
布里安王率全军迫近要塞〈都柏林〉;〈诺曼人的〉军队星期五开出要塞,于是两军摆开了阵势。布罗迪尔居一翼,西格特留格王〈据“因尼斯法耳年表”,他是都柏林的诺曼人之王〉居另一翼。应该说,布里安王并不想在星期五作战,在他的周围设置了盾甲工事,他的军队则摆在前面。乌耳夫·赫雷达在面对布罗迪尔的一翼,另一侧翼(面对西格特留格)是奥斯帕克和他的儿子们,中间是克尔提亚耳法德,他面对着军旗。”
战斗开始后,乌耳夫·赫雷达把布罗迪尔赶进了森林,后者就在那里躲起来;西古尔德伯爵和克尔提亚耳法德进行了激烈的战斗,那时克尔提亚耳法德已经冲到军旗前面,杀死旗手并接着砍倒第二个打起军旗的士兵;于是所有的人都不敢再来打旗,西古尔德伯爵把旗帜从旗杆上撕下,藏在自己的衣服里。接着,他被矛枪刺死,他的卫队大概也同时被击溃了。这时,奥斯帕克抄了诺曼人的后路,经过一场激战,粉碎了西格特留格统率的一翼。
“于是所有的队伍都开始逃散。索尔斯太因·西杜哈耳森在别人都逃走的时候仍留在那里系他的鞋带。克尔提亚耳法德问他为什么不象别人那样逃走。索尔斯太因答道:‘咳,今天晚上我反正是到不了家的,我的家在冰岛。’于是克尔提亚耳法德就把他放了。”
这时,躲起来的布罗迪尔看到布里安的军队在追赶逃兵,而留在盾甲工事中的人已经不多。于是他就从森林中跑出来,冲破工事把国王杀死(那时布里安已88岁,当然已不能参加战斗,所以留在营垒里)。
“于是布罗迪尔就高声大叫:‘让人们到处传说吧,布里安是死在布罗迪尔手里的!’”
但是,追击敌人的士兵返回来了,他们包围并活捉了布罗迪尔。
“乌耳夫·赫雷达剖开他的肚子,拖他围着一棵橡树走,把他的肠子拉出来缠在树干上,布罗迪尔直到肠子完全被拉出以后才死去,布罗迪尔的部下也完全被歼灭。”
根据《因尼斯法耳年表》,诺曼军队分成三队。第一队由都柏林的诺曼人和来帮助他们的1000个身披长环甲的挪威人组成;第二队由爱尔兰的伦斯特补充部队组成,由迈耳莫尔达王统率;第三队由来自各岛屿的人和来自斯堪的那维亚的援军组成,统率他们的是运输这些援军的舰队的司令布卢阿代尔和奥克尼群岛的伯爵洛达尔。布里安针对他们也把自己的军队组成三队,不过他们的指挥官的名字和《尼亚耳史诗》上所说的不一样。关于战斗的叙述本身并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四教长年表》的记载倒是更为简洁明了,我们引述如下:
“基督诞生后1013年(应为1014年,但通常都误为1013年)从整个西欧来的异族人集合起来反对布里安和迈耳沙赫莱恩〈布里安属下的米斯王,人们通常称他为玛拉基〉,他们带来1000个身披环甲的兵士。在克卢安塔尔布〈牧牛场,即现在的克隆塔尔弗〉,正好在受难节那天他们展开了一场古今未有的激烈的、凶猛的、大规模的、残酷的战斗。在这次战斗中被杀死的有88岁的布里安、他的63岁的儿子穆尔哈德、他的侄子科奈因、他的孙子托伊尔达耳巴赫〈接下去还有许多名字〉。最后,经过激烈的战斗,由于同异族人和伦斯特人的勇敢搏斗,迈耳沙赫莱恩将〈敌人的〉队伍从土耳凯恩赶到Athcliath〈都柏林〉;在战斗中伦斯特王迈耳莫尔达战死,他是穆尔哈德的儿子,而穆尔哈德则是芬的儿子,……此外,还有无数伦斯特人被杀死。被杀死的还有安兰尼勃的儿子杜勃加耳〈通常称他为安拉夫或奥拉夫〉和格卢尼艾尔恩的儿子吉拉基阿兰,两名异族的下属军事首领(tanaisi),奥克尼群岛伯爵(iarla insi h Oirc)洛达尔的儿子齐希弗里特,丹麦人的首领布罗达尔,后者就是杀死布里安的人。1000名环甲兵都被歼灭,在那里战死的异族人至少有3000人。”
《尼亚耳史诗》是在那次战争结束近一百年之后在冰岛写成的;爱尔兰的年表至少有一部分是根据当时人的叙述。这两种史料彼此并无联系,可是两者不仅在要点上完全符合,而且还互相补充。布罗迪尔和西格特留格究竟是什么人,我们只是从爱尔兰年表中才知道的。西古尔德·劳德里松在这里被写作洛德尔的儿子齐希弗里特,因为齐希弗里特正是古斯堪的那维亚语中西古尔德这一名字按盎格鲁撒克逊方式的正确写法,而在爱尔兰,无论在钱币上或年表中,斯堪的那维亚的名字大都不按古斯堪的那维亚方式而是按盎格鲁撒克逊方式写的。在《尼亚耳史诗》中,布里安属下的军事首领的名字都是按照斯堪的那维亚方式改写的;其中乌耳夫·赫雷达这一名字甚至完全是古斯堪的那维亚式的,不过,要象某些人那样,就此得出结论,说布里安的军队中也有诺曼人,那是武断的。奥斯帕克,以及克尔提亚耳法德,大概都是克尔特人的名字;后者可能是《四教长年表》中托伊尔达耳巴赫这一名字的变形。关于日期,一种史料说是在复活节前的星期日以后的第一个星期五,另一种史料说是在受难节,两种史料完全相符;关于战争的地点,两种史料也完全一致;虽然《尼亚耳史诗》中曾提到坎塔腊堡(或坎特伯雷),但明确指出战争是在都柏林大门外进行的。战斗的情况,《四教长年表》中记载得最为确切:诺曼人从他们向布里安军队发动进攻的克隆塔尔弗平原被击退,经过从北面流过都柏林附近的托耳卡河退到都柏林。关于布罗迪尔杀死布里安王,两种史料均有记载,只是斯堪的那维亚的史料说得较为详尽。
如果考虑到那个时代尚处于不开化状态这一情况,应该说,我们所掌握的关于这次战争的材料已经是足够详细和可靠了;关于十一世纪的战争,我们还很少能找到敌对双方的如此明确而又彼此吻合的记载。尽管如此,高德文·斯密斯教授先生仍然认为这不过是“虚构的(shadowy)冲突”(上述他的著作第48页62)。的确,在教授先生的头脑中,最明显不过的事实也常常具有“虚构”的性质。
在克隆塔尔弗战败以后,诺曼人的强盗式的侵袭减少了,并且也不那么危险了;都柏林的诺曼人很快就处于邻近的爱尔兰首领的统治之下,而到了第二代或第三代,就和爱尔兰居民融合了。斯堪的那维亚人的侵袭造成了一片荒凉,作为唯一补偿的是,他们给爱尔兰人留下了三四个城市和从事贸易的城市居民的萌芽。
恩格斯:《爱尔兰史》。《马克思恩格斯全集》,
第16卷,第566—570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