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现存资料看,陆游词不仅在南宋雅俗共赏,有大家之誉,而且明清两代词学研究者也大都发表过意见,给予过不同程度的肯定。然而,清末常州词派的某些人,一反前人的定评,极力贬低陆词。此派开山祖张惠言兄弟编辑的《词选》,号称“今古善本”(《白雨斋词话》卷八),却将陆词摈弃在外,一首不录。阐发此派理论的《白雨斋词话》断然否定陆词的艺术成果:“放翁词,亦为当时所推重,几欲与稼轩颉颃。然粗而不精,枝而不理,去稼轩甚远。大抵稼轩一体,后人不易学步,无稼轩才力,无稼轩胸襟,又不处稼轩境地,欲于粗莽中见沈郁,其可得乎!”(《白雨斋词话》卷一)陈廷焯用辛词为准绳衡量陆游的作品,而辛词在他的眼里也不过是“才气虽雄,不免粗鲁”,可见在陈氏心目中陆词地位该低到何等程度。原来,常州词派检验词的优劣,崇尚比兴寄托,表情蕴藉,有时竟无视作品思想内容的实际,附会说词。从他们的艺术观点出发,似乎陆词的艺术性就没有可取之处。现在,我们从具体作品分析,寻求一下陆词的艺术表现手段是否像陈氏批评的那样,模仿他人、又粗又散,而没有在自己的作品上烙下独创性的印记呢。

继承与创新,在文学史上是一个带有普遍规律性的问题,就是巨擘泰斗也不能一脚踢开前人的东西,而戛戛独造。那么,陆词艺术技巧的继承与革新究竟表现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