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 绢
生活中一些细枝末节的变化,往往反映出一种时代变迁和生活节奏的演进,同时也可以窥见一种从物质到精神的追求及审美的价值取向,而与生活息息相关的一些小物件,随着时过境迁也会逐渐退出日常生活,甚至渐渐从人们记忆中淡去,手绢大概就是其中之一吧。
手绢,也叫手帕,俗称小手巾,最初由手巾演化而来,是随身携带的方形小块织物,通常用于清理人的脸部、手部等,如用来擦汗、抹嘴或试鼻涕、眼泪等。手绢一般呈方形,平时放置在衣袋内备用。另外,它也是部分戏曲、曲艺所用的道具,如二人转、相声等都用到手绢。

我国先秦时已有“巾”,古巾有两种,一种用于覆物,一种专用以拭手。手巾之名始于汉代,此种手巾后世称作手帕,专以拭手及佩戴之用。汉乐府长篇叙事诗《孔雀东南飞》中有“阿女默无声,手巾掩口啼” 之句。在《红楼梦》里,手帕简直就是林妹妹的标配。漂亮的女子通常都是手执一方丝帕,或掩面哭泣,或莞尔一笑,或轻轻一点你的额头,随着飘曳的香气,让你灵魂出窍,或上书好诗佳句,默默传情。明朝文学家杨慎有《素帕》一诗:“不写情词不写诗,一方素帕寄相思。郎君着意翻复看,横也丝来竖也丝。”“丝”通“思”,一方手帕成了古人寄托相思之情的信物。在冀东地区广为流传的评剧《花为媒》里,有一个情节至今难忘,王俊卿和表姐后花园私会赠罗帕,王俊卿扯着表姐说的一句“我爱表姐……你的花手巾”。
在欧洲,手绢用途也大同小异。作为爱情的信物,这倒是古今中外的共识,难怪莎士比亚笔下的奥赛罗会中计,因为一块小手帕而怀疑妻子苔丝狄梦娜对自己不忠。西方男人在庄重的社交场合,西装的左胸袋插一块只露一角的白色手帕。
手绢品种多样,五花八门,一般可分为织造手绢和印花手绢,前者是传统产品,用色纱以机织工艺织成条格状的方形织物,后者是用细棉纱织成稀薄的平纹织物,经漂白或染色加工而成,还有毛巾手绢也是织造手绢中的一个品种,常用于飞机、船舶、餐厅、宾馆和会议,供人们擦手擦脸之用。手帕的花式繁多,如缎条(格)、提花、浮纹仿绣、织花、印绣结合等,还有用绘画、刺绣、抽纱等制成的工艺美术手绢,富有装饰性。
小小一方手绢已经多年不见了,但在许多中老年人的心里,手绢是一个并不陌生却已经远去的记忆。童年时的手绢主要用来擦汗擦鼻涕,做游戏时还能拿出来当道具,捉迷藏时就常用手绢蒙住眼睛,小孩子学习洗衣服,总是从练习洗手绢开始的。在玩具匮乏的年代,用手绢还可以迭出玩具小耗子、小兔子,那也是孩子们的必备技能。长大后的女孩子,用手帕在长发上扎个蝴蝶结作装饰,那是一道靓丽的风景。还记得那首儿歌:“丢、丢、丢手绢,轻轻地放在小朋友的后面,大家不要告诉他,快点快点抓住他……”丢手绢的游戏陪伴无数人度过快乐的童年。然而,令音乐家没想到的是,数十年后的今天,在纸巾盛行的社会里,手绢真的已经被许多人从日常生活里丢掉了。
笔者倒是始终与小小手绢不离不弃,每天随身携带。出门前要带着手绢的感觉,就好像现在人们出门必带着手机一样,真的某一天因为换衣服或清洗之后忘带了,一整天就像丢了一件重要东西似的。近年来,环保人士倡导“重拾手帕、取代纸巾”的呼声越来越高。如果人人能重新使用手绢,那将是一件功德无量的事。当讨论白色污染的严重性,计算一棵大树可以生产多少双筷子,一吨纸浆要消耗多少吨竹木时,有人间或想起来曾经被人珍爱的手绢,甚至被精心绣上鸳鸯蝴蝶,在月上柳梢的时候,悄悄送到心上人手里,而后被收藏至儿孙成群的年龄……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