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用而学”与“做中学”的关系
1.“做中学”理论
20世纪60年代,现代教育家杜威以“教育即生活”“教育即生长”“教育即经验的改造”为依据,提出了举世闻名的“做中学”(learning by doing,或译“从做中学”)理论,他明确提出:“从做中学要比从听中学更是一种较好的方法。”[10]在杜威看来,“做中学”充分体现了学与做的结合,也就是知与行的结合。
杜威认为:“儿童生来具有从事各种活动的本能,其中‘做’的本能最为重要,于是,儿童应该从做的活动中学习,即改造自己的经验。”[11]从这一论述中可见,“做中学”是儿童学习发展进程的开始。正是通过“做中学”,儿童得到进一步的生长和发展。杜威认为:“……人的固有的本能是他学习的工具。一切本能都是通过身体表现出来的;所以抑制躯体活动的教育,就是抑制本能,因而也就妨碍了自然的学习方法。”[12]“做中学”是儿童的天然欲望的表现,一切有教育意义的活动,主要动力在于儿童本能的、由冲动引起的兴趣。杜威还指出:“须知经验包含主动与被动两个要素……在主动的方面,经验是尝试……在被动的方面,经验是承受所成的结果……这两方面愈有关联,就愈有效果,或愈有价值。”[13]作为百年来最具影响力的教育哲学家之一,“做中学”理论的价值毋庸置疑,其能够激发学生学习的兴趣,引发学生学习的内在动力,充分激发学生潜在的能力,使学生形成学会学习、学会生活的内驱力。
杜威认为,传统教育是“从听中学”,现代教育就应该是“做中学”。他认为:“学校以儿童为中心,社会以青年为中心,所以,最希望学校养成一种有生气的儿童,社会养成一种有生气的青年。要怎样能养成呢?就是从自动开始。”[14]“故教学儿童,当使之能自行研究、自行参考,或有问题发生之时,真可利其机会,使之研究发展能力,切不可惮烦为之讲演、为之口述,以灌输知识与儿童为能事。……教学方法之最重要者,须以儿童为教学之中心,不可以科目为教学之中心。”[15]陶行知深受杜威思想的影响,根据中国教育的实际情形,把杜威的教育理论变成“生活即教育”“社会即学校”“教学做合一”,创立了生活教育理论体系。陶行知认为:“我们要在做上教,在做上学。在做上教的是先生;在做上学的是学生。从先生对学生的关系说:做便是教;从学生对先生的关系说,做便是学……因此教学做是合一的。因为一个活动对事说是做;对自己说是学;对人说是教。”[16]可见,“教学做合一”不仅强调了“教”的意义,而且给予了“做”更丰富的内涵。[17]
1995年12月,以美国国家科学研究委员会(NRC)为首,先后动员了万余人,制定并颁布了美国历史上第一部科学教育标准,其中把“动手做”探究式学习(Hands-on Inquiry Based Learning)列为改革的重要原则之一。“做中学”教育逐渐发展成为世界性的教育实验活动,美国、法国、意大利、瑞士、墨西哥、韩国、巴西、智利等多个国家都制订了“动手做”数学教育计划。综上所述,国外的教育研究者对“做中学”的研究较为深入,并且在数学教育的开展过程中取得了一定的成就,值得我们借鉴和学习。从2000 年至今,不少一线教师和研究者都对“做中学”教育理念做了一些有益的探索和研究,把“动手做”引入小学数学教育,并进行了相关的教学改革和实验。
1927年,克伯屈(Kilpatrick)应邀来华讲学,掀起了有关项目教学法的高潮。在这一时期中,张伯苓在南开小学进行试行,陶行知选择晓庄学校(试验乡村师范学校)开展项目教学。1994 年,时任中国教育部副部长的韦钰院士参加了国际科学联盟科学能力建设委员会的研讨会议,并多次考察了美国和法国的“动手做”项目。2000年,韦钰院士认为应该把国外先进的教育改革经验和我国的实践相结合,在我国推广科学教育改革,先在北京、上海、南京、汕头的部分幼儿园和小学的科学课上做试点研究。
在中国,最先进行实验改革的是上海师范大学的杨庆余副教授,他申请的“小学数学学习中Hands-on(动手做)的探索与实践”项目于2002年正式被确立为国家“十五”规划教育部的重点课题;杨教授带领团队开展了为时三年多的行动 研究。
2.“用中学”理念
2013年,张琼老师在《“用中学”:指向实践能力发展的一种知识学习方式》一文中指出:“当今时代,伴随实践主导形态的转换,知识的实际运用能力日益引起人们的关注。促进学生这种实践能力的发展,需要以‘用中学’重建知识学习理念和学习方式。‘用中学’是旨在知识运用和实践能力发展的一种重要的知识学习方式,其过程体现了学习者将公共知识转化为自身的观念和行动,进而实现自身社会化的过程,在该过程中,学习者实现着知识学习与实践能力的双向建构。”[18]从各项研究报告中可以看出,“用中学”教育理念对提高学生的实践能力,培养学生的创新精神和问题意识,起到了积极的作用。
知识的实际运用,有助于打破知识学习与实际生活之间的分离状态。学生不仅可以获得对知识的丰富理解,同时也可以发展相关的实践能力;不仅可以有效地学习知识,同时也可以解决实际问题,产生具有创造性的想法、观念和“产品”。
“用中学”的思想能够转变学生的学习方式,变被动接受式的学习为主动地去发现知识、发现乐趣的学习;学生的学习效率有明显提高。在“用中学”教育理念下,教师不再是课堂的主体,更不是在讲台上“发号施令”的权威人物,而是将课堂还给学生,以学生为中心,成为学生学习与探究活动的组织者、引导者、参与者和支 持者。
目前在国际上,与“用中学”在知识学习观上比较接近的一些学习方式和学习概念,如项目式学习(Project-Based Learning)、应用式学习(Applied Learning)等,都非常强调通过运用知识来学习知识、发展实践能力。
项目化学习具有悠久的历史,早在16世纪晚期就已经在意大利兴起,开始主要用于建筑和工程教育活动。18世纪初,它在美国受到关注并蓬勃发展。项目化学习理论发展中非常重要的人物是杜威和克伯屈。前者强调“在做中学”,提出学习要在教师的具体指导下,在师生共同完成项目的过程中进行;后者则深受桑代克(Thorndike)学习理论的影响,更注重学生心理或者动机,认为项目是一种“全新的、有目的的”学习模式。克伯屈在《项目教学法:在教育过程中自愿活动的应用》(The Project Method:The Use of the Purposeful Act in the Education Process)一文中首次提到了项目化学习。目前项目化学习是一种非常热门的教学模式,在世界范围受到热捧。
国外对此研究已经达到非常深入的程度,无论是理论研究,还是实践应用,都取得了一定的研究成果,尤其是欧洲和美国,例如美国萨莉伯曼设计的项目化学习,布鲁斯·坎贝尔的学习中心,巴克教育研究所的项目化学习“黄金准则”等。国内学者夏雪梅认为项目化学习应指向核心知识的再建构,要创建真实的驱动性问题和成果,用高阶学习带动低阶学习,能将学习素养转化为持续的学习实践。项目化学习要锻炼和培育的是学生在复杂情境中的灵活的心智转换,是一种包含知识、行动和态度的“学习实践”。[19]
3.“因用而学”是“做中学”的继承与发展
我们不难发现,无论是“做中学”,还是“用中学”,都强调在学习的过程中,把学生放到学习的中心,关注学生实践能力的发展,提高学生“用”知识的能力,让学生做到“学”“做”合一,“学”“用”合一,从而形成对知识的本质理解,追寻迁移和真实问题解决的深度学习。“做中学”理论很深刻地阐释了在学习的过程中,舍弃直接给予知识的学习方式,引导学生动手实践,将思维内化,从而形成属于个体的认知经验和学习结果的理论。“因用而学”教学观正是基于这样的理论基础。笔者充分认识了“做中学”的思想内涵,进一步思考了学习的目的,围绕“学习是什么”这一本源问题,“为什么而学”这一认识问题,思考小学数学教学,从而提出了“因用而学”教学观。笔者认为应把“用”作为“学”的目的,学生的学习是为了运用,不仅为了当下学习的运用,更是为了未来学习,乃至一生的“用”。“用”是过程与方法,这和“做中学”的理念是完全一致的。教师应基于“用”而展开“学”的过程,创设“用”的环境和素材,把学生卷入知识的发生、发展过程。“用”更是结果,把学得的知识运用于实践,让实践来检验和提升。这是笔者对学习全过程的思考,贯通目的、过程与结果,形成了以“用”为先、以“用”为目的、以“用”为核心的教学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