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考察彭山汉墓
1940年11月底,中博院迁到南溪县李庄上坝月亮田张家大院。翌年2月,曾昭燏被任命为中博院总干事,襄助主任李济,处理日常事务。那时,傅斯年和李济擘画,由中研院史语所、中博院、中国营造学社三家合组川康古迹考察团,团长吴金鼎,团员有曾昭燏、王介忱、赵青芳、高去寻、陈明达等,首选目标是位于岷江中游的彭山江口镇汉代崖墓。
6月初,考察团在完善各项准备后,开始对江口镇附近崖墓进行清理发掘。重点发掘了寂照庵、石龙沟、丁家坡、豆芽坊沟、李家沟、王家沱、寨子山、陈家坝等处遗址77座崖墓和2座砖室墓。
7月15日,在同人多不知晓的情况下,夏鼐突然而至:“至江口镇用午膳,然后上山赴寂照庵,山行5里,好容易找到寺宇。一进门恰巧吴禹铭君夫妇正由里面出来,出其不意地相遇着,久别重逢,握手问好,吴太太进去报信,曾昭燏小姐及陈明达君也出来了,大家都很高兴。将行李安顿在定慧阁上,与陈君同室。打发了脚夫,大家都坐下来闲谈。”[40]
夏鼐是在1月24日踏进国门进入畹町,“别来已经五年半,虽在国难中,但得‘生入玉门关’,总算是一快事”。[41]他坐汽车穿越沿滇缅公路到昆明,再转重庆,3月19日来到南溪县李庄镇的中博院,立即给曾昭燏写了一封叙旅程报平安的信,24日收到曾的回信,希望他赶快来江口镇。
第二天,夏鼐即与吴金鼎、陈明达去桂花沟考察古窑及崖墓。“7月16日下午,在家中读曾昭燏小姐所草永元十四年墓发掘报告初稿。”[42]出现在夏鼐笔下的“小姐”二字,似觉突兀,礼貌和客气或意在提醒自己保持距离。不变的是,共同关心的学术与事业。还在李庄时,自5月26日始,他就在读曾昭燏、吴金鼎和王介忱撰写的《云南苍洱境考古报告》稿本,并按照李济之嘱“将关于《云南苍洱境考古报告》之意见写出来,以供修订时之参考”[43],看完这部十多万字的文稿,写出报告,用了近一周时间。来到彭山江口镇考古工地,在崖墓发掘现场,他与曾昭燏交流甚多,日记中记有一些私下接触与讨论。
1941年10月10日,川康古迹考察团在彭山江口镇寂照庵合影。左起吴金鼎、王介忱、高去寻、冯汉骥、曾昭燏、李济、夏鼐、陈明达(李光谟供图)
7月24日,“今日午后雨停,与曾昭燏君赴王家沱视察崖墓,因连日天雨,故包工者未能工作,仅掘开墓道中表面一层,露出正方形之窗,但墓门未露。如天晴28日工人可以掘开墓门,天雨则顺延。阅曾君所著之《博物馆概论》,乃应教育部之请而写也。”8月6日,“与曾昭燏君进城,购棉花及布料,拟作棉袍及棉袄。……曾君在路中谈及将来报告工作分配之拟议,及将来可能之纠纷。”9月29日,“下午与曾昭燏赴寨子山,拍几张照相。拟将前天所说的一墓包工,但包工不在。归途中视察石厂所破坏之双羊斗拱墓(N0.460)。”11月4日上午,“天阴。助曾昭燏君作No.166门口浮雕(吹笛者)之模型。”[44]
夏鼐在江口镇,前后不到五个月,发掘工作尚未结束,为何急于返乡?“8月4日 晚间收到妻的来信,不知道是谁代笔,归期不知何日?惭无以答也。”[45]“11月22日 方(承焕)君信内云‘弟现正请张启明先生设法军用车,据云三五日内可有回信,未悉吾兄能即回来渝否,如能即来,请即电示,弟当在此稍候也’……接大哥来信,谓大伯父母均已去世,纪泽亦青年夭折,殊令人黯然。”[46]12月24日,他与同人匆匆辞行,回到李庄,即刻返回温州老家。
作为中博院总干事,曾昭燏也不能长久在外工作,“因博物馆的需要,我从彭山绕道重庆回李庄……”[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