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证
(一)寒热错杂证
【原文】
傷寒,脈微而厥,至七八日膚冷,其人躁無暫安時者,此爲臟厥①,非蚘厥②也。蚘厥者,其人當吐蚘,令病者静③而復時煩者,此爲臟寒④,蚘上入其膈,故煩,須臾復止,得食而嘔,又煩者,蚘聞食臭出,其人常自吐蚘。蚘厥者,烏梅丸主之。又主久利。(338)
烏梅丸方
烏梅三百枚 細辛六兩 乾薑十兩 黄連十六兩 當歸四兩 附子六兩(炮,去皮) 蜀椒四兩(出汗) 桂枝六兩(去皮) 人參六兩 黄檗六兩
上十味,異搗篩,合治之,以苦酒漬烏梅一宿,去核,蒸之五斗米下,飯熟搗成泥,和藥令相得,内臼中,與蜜杵二千下,丸如梧桐子大,先食飲服十丸,日三服,稍加至二十丸。禁生冷、滑物、臭食等。
【词解】
①脏厥:内脏阳气衰微而致的四肢厥逆。
②蛔厥:蛔虫扰动,阴阳气不相顺接而致的四肢厥逆。
③令病者静:《金匮玉函经》作“今病者静”。
④脏寒:此指脾肠虚寒。
【释义】
本条论述脏厥与蛔厥的区别及蛔厥的辨治。采用与脏厥相对比的方式,先从脏厥谈起,脏厥属阳衰寒厥,具有以下三个特点:其一,厥逆程度严重,冷可过肘膝,甚则通体皆冷。其二,必见脉微,甚则脉微欲绝。其三,阴盛格阳,虚阳躁动,神气浮越而出现无暂安时,必嗜卧神迷,反映了真阳大虚、脏气垂绝的寒厥危候。
然后与脏厥相比较讨论蛔厥,蛔厥乃因蛔虫窜扰,阴阳气不相顺接所致,而非阳气虚衰。也有三个特点:其一,厥逆程度较脏厥为轻,一般不会冷过肘膝,更不会通体皆冷;其二,有吐蛔病史(常自吐蛔);其三,不躁而烦,且时静时烦,得食而呕,有阵发性的发病特点。蛔性喜温恶寒,蛔扰不安,证明膈胃有热,脾肠有寒,蛔窜上扰,气血逆乱,故其厥与烦均有阵发性的特点。厥逆,因于蛔虫扰动。蛔扰,又因于上热下寒,故治疗清上温下以治本,安蛔止厥以治标,乌梅丸是其主方。
关于脏厥的治法,因脏厥为阳衰阴盛,真阳将绝,治疗当以大剂回阳,如四逆汤、通脉四逆汤等,亦可配合灸法,温经散寒,急救垂危之阳,争取一线生机。
【方解】
乌梅丸组方思路有二:一为针对上热下寒的病机;一为针对蛔虫得酸则静、得苦则下、得辛则伏的特性。方中药物可分为四部分:重用乌梅,且用苦酒浸泡,以酸制蛔,为方中主药;蜀椒、桂枝、干姜、附子、细辛,辛以制蛔,又可兼温下寒;黄连、黄柏,苦以驱蛔,又可兼清上热;当归、人参、白蜜、米粉,用以调补气血。如此清上热、温下寒、调气血、安蛔虫,厥逆自然得愈。本方后世奉为治蛔虫之祖方。
仲景指出本方“又主久利”意义重大,是提示我们切不可把乌梅丸视为治蛔专剂,而是应该拓展思路,全方位的理解和运用乌梅丸。久利为慢性长期泄利,凡慢性、反复发作性疾病,病机一般比较复杂,不但可出现气血双虚,且易致阴阳紊乱,寒热错杂。乌梅丸中,乌梅味酸,即滋补阴液,又酸敛固脱;热性药蜀椒、桂枝、干姜、附子、细辛,温阳散寒以止利;寒性药黄连、黄柏,清热厚肠以止利;当归、人参,气血双补,扶正祛邪。全方清、温、补、涩诸功俱全,且剂型为丸,尤善治慢性之疾,故为治疗久利之良方。
【医案选录】
案1 刘某,女,11岁,1976年2月15日诊。母述:患儿半年前,于校读书,突然昏仆,经治3日,更见烦躁,面色少华,不热不渴,每逢进餐,抽搐即发,头晕烦躁,但饭后无恙,犹如常人。辨证:患儿抽搐仅见进餐之时,与痫证抽搐发无定时显然有别。遵仲景“蛔上入其膈即烦,须臾复止”明示,断为蛔厥抽搐。因“蛔虫喜温而恶寒”当热食之气入胃,“蛔闻食臭出”,动扰膈中,故烦躁头晕。又因患儿素体不足,脾胃失运,化源不足,气血虚少,筋骨肌肉失养,故面色少华,肢动头摇,四肢厥冷。治则:温中安蛔,益气补虚。方药:乌梅丸全方一料,依法为丸,早晚各服6g。效果:服药2日后,进餐时抽搐由五六次减为二三次。五日后进餐时未见抽搐。7日后复诊,蛔即得安,驱蛔为要,即用驱虫净100mg,连服2日,药后排出蛔虫30余条。即以参苓白术散调理半个月,访5年未见复发。(刘德成.乌梅丸的临床应用[J].四川中医,1985,(2):11.)
案2 吕某,女,38岁,已婚,1992年4月12日初诊。经前腹痛已10余年。曾多方医治,疗效不佳。每于经前7日左右始少腹胀痛,痛时较剧,伴恶心呕吐,嗳气,经来后稍减,经量少,质清稀,夹血块,口干而苦,心烦不寐,胸胁不舒,腰膝酸软,下腹坠胀,四肢不温,大便溏薄,舌暗苔白,脉沉弦。证属气血不和,阴阳失调,寒热错杂。治宜调气血和阴阳,乌梅丸加减。处方:乌梅、党参各15g,干姜、附子、黄柏、细辛、川椒各6g,吴茱萸、肉桂、黄连各3g,当归、延胡索各10g,3剂,日1剂,水煎服,腹痛减轻。续服7剂,诸症皆减,再服乌梅丸2个月,诸症悉除,随访2年未复发。(何红权.乌梅丸新用[J].新中医,1995,(11):50.)
(二)寒证
1.当归四逆汤证
【原文】
手足厥寒,脈細欲絶者,當歸四逆湯主之。(351)
當歸四逆湯方
當歸三兩 桂枝三兩(去皮) 芍藥三兩 細辛三兩 甘草二兩(炙) 通草二兩 大棗二十五枚(擘,一法十二枚)
上七味,以水八升,煮取三升,去滓,温服一升,日三服。
【释义】
本条论述厥阴血虚寒凝致厥的证治。“脉细欲绝”揭示其病机,亦为辨证的关键,细脉主血虚,故本证病机为平素肝血虚少,复感寒邪,寒凝经脉,血行不畅,四末失于温养,而致手足厥寒。
少阴阳虚寒厥以下利清谷、畏寒蜷卧等脾肾阳衰的表现为主,其手足厥逆必兼脉微欲绝,且手足寒凉的程度严重,治疗当用四逆汤类回阳救逆;本证手足厥寒则见脉细欲绝,一般无下利亡阳,而兼有面色苍白、头晕等血虚表现,说明病在经脉血分,虽阳虚但不甚,手足寒凉程度较轻。故不用姜附类温热燥烈之品温脏回阳,而用当归四逆汤温通肝经,养血散寒。
【方解】
本方的配伍特点是温阳与散寒并用,养血与通脉兼施,温而不燥,补而不滞。方中当归甘温,补肝养血以行血;桂枝辛温,温经散寒,温通血脉,共为君药。细辛温经散寒,助桂枝温通血脉;白芍养血和营,助当归补益营血,共为臣药。通草通经脉,以畅血行;大枣、甘草,益气健脾养血,共为佐药。重用大枣,既合当归、芍药以补营血,又防桂枝、细辛燥烈大过,伤及阴血。甘草兼调药性而为使药。全方有温阳、养血、通络三大功效,为治疗血虚寒凝之良方。
【医案选录】
李某,男,1966年初夏初诊。自诉:头目不适,似痛非痛,有如物蒙,毫不清爽,已近1年。自带病历一厚本,若菊花、天麻、钩藤、黄芩、决明子、荆芥、防风、羌活、独活等清热散风药物,几乎用遍,俱无效果。患者舌红苔少。考虑是血虚头痛,为拟四物汤加蔓荆子一方。3剂。复诊:自述服上方第1剂后,曾经一阵头目清爽,但瞬间即逝。接服二三剂,竟全然无效。仔细诊察,无意中发现,时近仲夏,患者两手却较一般人为凉。再细察脉搏也有细象。因想《伤寒论》中论厥证,肢冷脉细,为阳虚血少,属于当归四逆汤证。此患者舌红苔少,也是血少之证,论中虽未言及本方能治头痛,也不妨根据脉症试服一下。即给予本方原方3剂。三诊:果然症状基本消失。为了巩固疗效,又给予3剂。患者说,已能恢复工作。(李克绍.伤寒解惑论[M].济南:山东科学技术出版社,1978:126.)
2.当归四逆加吴茱萸生姜汤证
【原文】
若其人内有久寒①者,宜當歸四逆加吴茱萸生薑湯。(352)
當歸四逆加吴茱萸生薑湯方
當歸三兩 芍藥三兩 甘草二兩(炙) 通草二兩 桂枝三兩(去皮) 細辛三兩 生薑半斤(切) 吴茱萸二升 大棗二十五枚(擘)
上九味,以水六升,清酒六升和,煮取五升,去滓。温分五服。(一方,水酒各四升)。
【词解】
①久寒:脏腑陈寒痼冷。
【释义】
本条承接上条,进一步论血虚寒厥兼脏腑久寒的证治。所谓“久寒”当指肝胃脏腑素有的陈寒痼冷,典型者见有腹痛、便溏、纳呆、呕恶等症状表现。患者不仅有血虚寒凝经脉,而且寒邪沉积脏腑,治疗应在当归四逆汤的基础上,再加吴茱萸、生姜,温肝祛寒,和胃止呕,以收经病脏病同治、新病久病兼顾之效。
若兼有肝胃脏腑之陈寒痼冷,则用当归四逆加吴茱萸生姜汤。方用当归四逆汤养血通脉,外散经脉之寒,再加吴茱萸、生姜内散肝胃之寒。吴茱萸以温散见长,《本草便读》记载:“其辛苦而温,芳香而燥,本为肝之主药,以善入脾胃者,以脾喜香燥,胃喜降下也。其性下气最速,极能宣散郁结,故治肝气郁滞,寒浊下踞,以腹痛疝痛等疾,或病邪下行极而上,乃为呕吐,吞酸,胸满诸上病,均可冶之。”生姜辛散,偏于宣通,两者相伍,以走厥阴经脏,散其久滞陈寒。用清酒煎药者,取酒性温通,又善行血,以助药力,更增通阳散寒之力。
既名四逆,又治久寒,为何方中不加姜附而用吴茱萸、生姜?因厥阴风木之脏,内寄相火,姜附辛热,易燥扰阴气。而吴茱萸、生姜宣泄苦降,温中下气,散寒而不燥伤阴血。且姜附大辛大热,入肾而温肾中之阳;吴茱萸、生姜苦降直入厥阴。从药性入手,分经投治,使各自发挥优势,加味用药精严如是,自可药到病除。
【医案选录】
朱某,女,1959年3月11日来诊。自述于1958年12月发现两手发紧、麻木、厥冷、抽搐、发绀。3个月前两手指尖发白,继而青紫麻木,放入热水中则刺痛,诊断“雷诺现象”,经中西医药及针刺治疗均未效。至12月份右手示指末梢指锤发现瘀血青紫小点,逐渐扩大如豆粒,日久不消,最后破溃,溃后日久,稍见分泌物,创面青紫,现已2个月,经外敷药物治疗不效。诊其两脉细弱,舌尖红、两侧有白腻苔,双手置冷水中经5分钟后指锤变暗,10分钟后指锤即现发绀,15分钟后发绀更加明显,尤以中指为甚。余无其他阳性体征,投仲景当归四逆汤以通阳和营。方用:当归9g,细辛3g,木通1.5g,白芍6g,炙甘草4.5g,桂枝6g,大枣5枚,服药3剂。1月28日,手指遇冷则青紫如前,唯左脉现紧象。遂与当归四逆加吴茱萸生姜汤,即前方加吴茱萸4.5g,生姜6g。同时针刺足趾相应部位出血。2月9日,前方共服16剂,指锤发紫大为减退,右手示指创口愈合,舌两侧之苔渐退,脉稍见有力。3月6日,前方又服16剂,手锤发紫大为减退,脉已渐大;舌两侧白腻苔已不甚明显。唯于晨起口干,右侧腹痛,原方当归、芍药各加3g。又服6剂,停药观察。于1962年12月13日追访,云入冬后又犯,手指坏疽未发。(陈可冀.岳美中医案集[M].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1980:136.)
3.吴茱萸汤证
【原文】
乾嘔吐涎沫,頭痛者,吴茱萸湯主之。(378)
【释义】
本条论述肝胃虚寒、浊阴上逆的证治。厥阴内寒则疏泄失司,肝寒犯胃则胃寒生浊,浊阴上逆故干呕、吐涎沫。肝脉与督脉会于巅顶,寒侵肝脉,肝寒循经上逆,气血不通,则巅顶作痛。法当温肝暖胃,降浊止痛,方用吴茱萸汤。
《伤寒论》三阴三阳病中,三阳病和厥阴病均有头痛,此与三阳经脉和厥阴经脉上走于头密切相关。太阳病头痛为头项痛,其脉浮;阳明头痛为前额痛,其脉大;少阳头痛为偏头痛,其脉弦细;厥阴头痛为巅顶痛,常与干呕、吐涎沫并见。
《伤寒论》中论述吴茱萸汤证共计三条:一为阳明病“食谷欲呕”(第243条)论述阳明中寒证,提示阳明病不仅限于实热证,突出体现了双向辨证思维;二为少阴病“吐利,手足逆冷,烦躁欲死”(第309条)从少阴病疑似证角度,提出少阴寒化危证的鉴别诊断与治疗;三为本条“干呕,吐涎沫,头痛”阐述厥阴本证之一,并可与厥阴热证相类比,揭示厥阴肝病中,寒有上逆(呕吐)、热有下注(热利)的逆向病机与证型。三条所论症状有别,所处病篇不同。但病均在肝胃,其阴寒内盛、浊阴上逆的病机一致,故均用吴茱萸汤主治,同时也体现了异病同治的思想。
【方解】
见阳明病篇。
【医案选录】
案1 李男,59岁,农民,1973年5月4日初诊。患者年近六旬,身体颇健,素有吐清涎史。若逢气候变迁,头痛骤发,而以巅顶为甚。前医投以温药,稍有验。近年来因家事烦劳过度,头痛日益增剧,并经常咳嗽,吐痰涎,畏寒恶风,经中西药治疗未效。邀余诊治。症见精神困倦,胃纳欠佳,舌苔滑润,脉象细滑。根据头痛吐涎畏寒等症状辨证,是阳气不振,浊阴之邪,引动肝气上逆所致。遂治以温中补虚,降逆行痰,主以吴茱萸汤。处方:党参30g,吴茱萸9g,生姜15g,大枣8枚。连服4剂,头痛渐减,吐涎亦少,且小便也略有清长。此乃寒祛阳升,脾胃得以运化之机。前方既效,乃再守原方,继进5剂,诸症痊愈。(柳并耕.头痛治验[J].新中医,1977,(4):31.)
案2 王男,53岁,1983年11月4日初诊。多寐已10年,10年前由于受凉和生气引起心烦欲死,干呕吐涎沫,胸闷头痛,无力,倦怠,嗜睡,时好时坏。三四年来,完全丧失劳动能力。每届初冬即开始终日嗜睡,唤醒吃饭,饭后再睡,至来年夏季才稍好转。曾在当地服平胃散、补中益气汤和二陈汤加减百余剂未效。现仍心烦头痛恶心,全身无力,不能行走,上下汽车需人搀扶。二便正常。舌苔薄白,脉沉滑。辨证:肝胃虚寒,浊阴上逆。治则:暖肝、温胃、补虚。处方:吴茱萸18g,生姜18g,党参18g,大枣6个。服6剂。1984年1月14日复诊:回家后按原方服40剂,近一月来睡眠恢复正常,心烦恶心头痛消失,能参加一般体力劳动,脉沉滑。(刘景琪.经方验[M].呼和浩特:内蒙古人民出版社,1987:81.)
(三)热证
【原文】
熱利下重者,白頭翁湯主之。(371)
白頭翁湯方
白頭翁二兩 黄檗三兩 黄連三兩 秦皮三兩
上四味,以水七升,煮取二升,去滓,温服一升。不愈,更服一升。
下利,欲飲水者,以有熱故也。白頭翁湯主之。(373)
【释义】
以上两条论述厥阴热利的证治。“热利”两字指出病证与病性,其表现为下利脓血、红多白少,或纯下鲜血、发热口渴、尿赤、肛门灼热、苔黄、脉弦数等。“下重”后世称里急后重,为本证的辨证关键。表现为腹痛急迫,肛门坠重。厥阴热利病机为肝失疏泄,热毒迫肠,损伤肠络。因病在厥阴,证属实热,故称厥阴热利。治疗采用清肝泻热、解毒止利法,方用白头翁汤。
《伤寒论》中所论下利,泛指泄泻与痢疾。第371条之“热利”当属痢疾。痢疾,古称“滞下”(因邪滞后重),《内经》谓之“肠澼”(因痢下脓血)。肝主疏泄,又主藏血,疏泄失职,气滞不畅,则必见下重;若加之藏血失职,热迫血行,则为血痢。所以下痢脓血与里急后重为厥阴热利证的两大特点。
第373条承接上条,以“口渴”补述厥阴热利的辨证。
【方解】
白头翁汤方中白头翁、秦皮均入肝经,入血分,二药相伍,既清热凉血,又解毒止痢;黄连、黄柏相伍,既清热燥湿,又坚阴止痢。四药同用,清热、凉血、解毒,治痢之功效尤著,为治疗厥阴热痢及湿热痢、热毒痢、脓血痢之主方。
白头翁汤与葛根黄芩黄连汤均可用治热利,但白头翁汤主治肝热痢疾,以下痢脓血、里急后重为特征;葛根黄芩黄连汤主治湿热泄泻,以泻水样便、发热汗出为特征。白头翁汤与桃花汤均可用治下利便脓血,但白头翁汤证属热,为肝经湿热,下迫大肠,脓血便红多白少,伴肛门灼热、口渴欲饮水、舌红苔黄,治宜清热燥湿,凉肝解毒;桃花汤证属寒,为脾肾阳虚,下焦不固,脓血便白多红少,伴滑脱不禁、口不渴、舌淡苔白,治宜温中驱寒,涩肠止利。
《伤寒论》六经病皆有下利,当辨证论治。太阳下利为表邪内迫,治用葛根汤解表止利;阳明下利为热结旁流,治用承气汤攻下热结;少阳下利为胆热迫肠,治用黄芩汤清热止利;太阴下利为脾虚寒湿,治用理中汤温中健脾;少阴下利为肾阳虚衰,治用白通汤温阳止利;厥阴下利为肝热下迫,治用白头翁汤凉肝解毒。
下利口渴有寒热虚实之分,虚寒下利,一般不渴,即或有渴,也饮水不多。如第282条“自利而渴者,属少阴”是阳虚不能蒸化津液,无津上承所致,故渴必不甚,且喜热饮,与此证有别。本证属厥阴热利,热邪灼津,必口渴,喜冷饮。
【医案选录】
案1 常某,女,31岁,7月8日门诊。自诉:腹痛,腹泻,发热,大便带脓血,四肢无力已3日。检查体温38.2℃。粪便镜检:脓细胞及白细胞(+)。诊断为肠炎,投给枸橼酸铋钾、苏打片,注射磺胺嘧啶1支,经2日治疗,毫不见效,且一日重一日。患者怀孕7个月,有小产之虑。现症:头痛头晕发热,较昨日更甚,恶心不食,腹痛,大便脓血,一日数次,里急后重,体温38.9℃,舌有白苔。因连用磺胺剂2日不效,乃改用中药治疗。处方:白头翁6g,黄连、黄柏、秦皮、甘草各3g,阿胶6g,水煎服。服药2剂,诸证已愈,唯感身体虚弱,投给人参归脾汤1剂,以善其后。(史文郁.复方白头翁汤煎剂治疗痢疾100例的疗效报道[J].上海中医药杂志,1958,(4):20.)
案2 刘某,男,2岁半,1985年6月3日初诊。患儿病初高热,继而左下肢微痿弱,不能任地。身热朝轻暮重,烦渴频饮,口角流涎,大便溏泄,小便短赤。舌质红,舌苔黄厚干,脉濡数带弦,指纹青紫滞细透达气关。乃属湿热伤筋,气血凝滞。法当清热化湿,生津养阴,舒筋通络。药用:白头翁8g,黄连2g,黄柏4.5g,秦皮6g,葛根6g,薏苡仁10g,沙参6g。5剂。加用电针,取穴:环跳、风市、阴陵泉、足三里、蠡沟、太溪。复诊,患肢渐能活动且自行举起,接服5剂。诸症俱退,唯患肢步履跛行。乃遵前方加牛膝5g,地龙3g。7剂后跛行好转,尚不能久走,而以滋补肝肾药图功。后随访,基本痊愈。(郭安生.白头翁汤新用[J].江西中医药,1989,(6):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