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强男弱的人物形象新模式
“现代性”指的是“现代(含现代化的过程与结果)条件下的精神心态与性格气质,或者说文化心理及其结构。因而,‘现代性’是一个指向主体自身的人文科学概念”xxx。齐美尔把现代性看作一种体验社会生活的方式,他认为:“现代性存在于一种体验世界的特殊方式中,一种不只是化约为我们内心的反映,而且将其融合进我们的内在生活的方式。外在世界成为我们内心世界的组成部分。”xxx在笔者看来,现代性在文学方面的表现,涉及文学作品的内容与形式。
“中国乡土小说的主流是以支持和呼应的态度来对待现代性,它的方式也与现代性内涵完全一致——就是改变乡村。”xxx周立波在早期的诗歌中就寄予了对自由的向往:“我盼望你永远自由,/你的自由,/会销解你的朋友们的忧愁”xxx,他的《一个早晨的歌者的希望》抒发了对美丽与真诚的执著之情:“凡是真诚的,都应该歌唱。而我的歌还有这样的使命:叫真诚统治着人类境界。”xxx这为他后来的小说创作奠定了一定的基调。主要表现为,他以诗人的气质进行创作,构成了他在上世纪50—70年代小说中的诗意叙事特征。而在人物形象的塑造方面,女强男弱的新模式便是其中的自由精神的体现。
毛泽东在《七绝·为女民兵题照》中书写了“不爱红妆爱武装”的时代女性形象,周立波作为当时合作化小说的代表作家,其时代性特征也是鲜明而突出的,很多论者都将其归属于政治化的倾向。但笔者认为,从其小说益阳书写中的女性人物形象的气质来看,分明有着现代性的特征。即他以湖南妹子的典型性格来凸显时代女性内心的自我诉求,赋予小说叙事的张力。
王力说过:“辣椒之动人,在辣,不在诱。而且它激得凶,一进口就像刺入了你的舌头,不像咖啡的慢性刺激,只凭这一点说,它已经具有‘刚者’之强。湖南人之喜欢革命,有人归功于辣椒。”xxx这是对湖南人火辣热情、刚直勇悍、不怕鬼、不信邪的形象化概括。湖南女性更是在柔情似水中尽显泼辣的个性。
在《山乡巨变》中,邓秀梅就是一个典型的男性化的湖南女子:“穿一身青斜纹布制服,白地蓝花的衬衣的领子露了出来,披在棉衣领子的两边。棉制服右边的上口袋配一枝钢笔,插一把牙刷。她没戴帽子,剪短了的黑浸浸的头发在脑门顶上挑开一条缝,两耳的上边,夹两个黑黑的夹子。”她来自外乡,是一个有点知识的女干部,工作作风果敢,但这样一个时代女性却在小说的下卷消失了,有评论者认为:这“透露出作者潜意识中的疑惑:其一,对农业合作化运动的怀疑。其二,对新女性的怀疑。”xxx在笔者看来,这是作者故意留给读者的对话空白,让他们在想象中感受文学经典的重构过程,其现代的隐喻色彩可想而知。
《山乡巨变》中的张桂贞虽然有些落后、风流,但她的埋怨事出有因:“家里经常没得米下锅,没得柴烧火,早起开门。百无一有,叫我怎么办?去偷,去抢?”,她后来与刘雨生离了婚。在她的身上,我们看到的是一个新时代女性为自己的婚姻作主的自由精神。
与女性的强悍相比,男性显得有些女性化,缺乏阳刚之气。《山乡巨变》中的李月辉是个“不急不躁,气性平和”的“婆婆子”。刘雨生是个“近瞅子”——近视眼,怕老婆,爱哭。这两个男性形象在一定程度上受制于时代的大气候,即合作化运动的多变给他们带来的精神困惑。由此可见,《山乡巨变》对农村合作化运动的反思值得深入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