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新诗和格律诗。其中,新诗全部创作于上世纪三四十年代(目前,还没有找到他创作于解放后的新诗作品)。
20世纪三四十年代正是国家多难、民不聊生的时代,也正是周立波充满思想、血气方刚的时候,国家的前途、民族的存亡、人民的斗争无时无刻不冲击着这颗年轻的心,使其痛苦难安,使其热血沸腾,非有新诗这种自由的形式不能表达其起伏的激情。这时他诗歌创作的一个鲜明主题便是抒写对祖国的热爱,对国家前途命运的深切关注,唱出一曲曲激昂的爱国之歌。
30年代的中国,国土正一片一片地陷入日寇的铁蹄之下,周立波深爱着这片土地,在《可是我的中华》组诗中,这样抒发他与中华大地的血肉联系:“可是我的中华,/我的慈爱的母亲大地。/我就是这样死了:/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怜惜,/你也会把我紧紧地偎在你的胸怀里,/里那样温软的深厚的胸怀呵/……/青春容易去,/我死在你的怀里安息,/生也在你的怀里,/得到了生的勇气。/我生是你的!/死也是你的!”诗人虽然常常怕“在这黑暗的夜里,/我会无端的死去,/没有人知道,/更没有怜惜;”但他却坚信,中华大地不会抛弃他,即使自己化成飞灰和尘土,大地也与他紧紧相联,就象母亲会用自己温暖的胸怀永远守护自己的儿子一样。正因为对中华大地怀着儿子对母亲般的爱,所以,在仇敌欺凌母亲时,“我知道/这是我还报母亲大地的爱的时候。/向苍天。/我默默地发誓了:/“用我所有一切的血和精力,/献给她,/去医治她的伤体。/去消灭她的仇敌!”发誓用自己的鲜血,去捍卫祖国。
在《南方与北方》中,他深情地描绘了南方和北方的不同风格的美丽景致、历史遗迹、人文精神,无论是南方还是北方,都那么美丽丰饶,令人神往,因为,“这一切,都是祖国的,/而我,/我要告诉你,/亲爱的先生,/我是永远的,永远的爱我祖国的一切。”
正因为祖国的一切是如此美好,才更不容他人践踏掠夺,面对强盗来犯,面对“长城何在?/把多少汉瓦秦砖,/无端抛弃,/在汉代英雄征战的圣地,/竖起降旗,/“堂堂华胄”/沦为奴隶!”的现实,他热情地讴歌中国共产党率工农红军北上抗日的英雄壮举:“看吧,/人已经引征骑北上,/他们的旗帜,/耀目的,/翻展在金色的阳光里,/旗上的字,/外面是/“还我江山”!/里面是/“不为奴隶”(《“饮马长城窟”》)斗争的热情流淌在激越的诗句之中,周立波关心国家命运、民族前途的赤子之心,更是袒露无遗。
这时期周立波新诗创作的另一个主题表达为争取自由、争取胜利、斗争到底的决心与勇气,以及面对困难危险时的乐观精神。周立波曾因参加革命活动被国民党当局投入监狱,这段受尽折磨、失去自由的日子并没有销磨掉他斗争的勇气,相反更激发了他对革命的向往,对自由的追求。
牵引我的
是销息了多年的
家乡的一九二七。
呵,一九二七,
你自由的花蒂!
——(《牵引你的》)
1927年是第一次大革命的高潮期,农民曾有过短暂的翻身作主人的岁月,诗人怀念那段美好的时光,“我问你,/你几时再,/当这德国式的铐子已经紧得不能再紧时,/你几时再用你的花苞和花影,/掩尽那盈满家乡的苦难和眼泪?”(《牵引你的》)
对于革命所面临的困难和凶险,诗人非常乐观,他将自己比作“不怕春夜的饥寒”的杜鹃,“最爱苍茫的天地”的飞鹰,“为了世间的更多的梦幻,更大的强壮,”他要“更深的思想,更好的反抗”(《因为困难》)。即使面对的“是重重地抽打我们的肉体的橡皮鞭子,/是重重地抽打我们的灵魂的命运的鞭子,”他也决不屈服,甚至乐观地宣布:“鞭影下,我们要玩味他的失望的悲哀。”(《我们有一切》)。
周立波的这种革命乐观主义精神在他到达延安后被空前地激发出来,尤其是在看到“那些/在毒瓦斯和枪炮弹下冲锋的人们,/那些在黄土荒山的山顶挥着锄头的人们,/那些在饥饿的寒冷的牢监里足足被关了十年的人们”(《一个早晨的歌者的希望》)依然坚定地信仰共产主义,依然在极度艰苦的条件下为民族的解放而浴血奋斗,他深受感染,于是热情放歌:“我把我的歌,/也献给刚强,/也献给反叛”,即使/“有一天我死了,/我希望我的朋友们,/不用眼泪,却用他们所献身的事业的任何一个纵令是最小的胜利做花环,”(《一个早晨的歌者的希望》),热情地颂扬了革命事业,展示了一个革命者渴望胜利,歌唱胜利的乐观情怀。
在周立波的新诗当中,还有个别反映惆怅潦倒情绪的篇章,像“也曾想,/萧萧寒夜,/一枝长笛,/一把洋琴,/几升清酒,/几个朋友,/……/但人事蹉跎,/诗心易老,/到如今,/剩下了,/穷愁千万,/千万穷愁。”(《也曾想》),但这不是他新诗的主要倾向,其主旋律还是积极战斗,乐观进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