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游击兵团

9月21日的下午，参谋处忽传来电话，说一○三部的电话已架好了，是否要讲话，打听的结果，该部只离我们的住地五里路。于是我决定亲自去一趟。

一○三部，是张才千、李人林两将军率领的游击兵团，他们在去年六月蒋军进攻中原解放区以后，即突围到鄂西北，乘蒋军后方空虚，又于今年一月间，从郝穴打过江南去，路经鄂西南，湘西之公安、礼县、石门、五峰、长阳、慈利、大庸、桑植、保靖、鹤峰、宣思等十余个县，四个多月来，行程数千里，把湖南的乡保政权、地方保安队打得个稀烂，动摇了蒋帮的后方统治，当时京沪报界称这个游击兵团为“南面朝廷的小疙瘩”。这兵团在五月间才北上到豫皖苏地区，接着又配合刘邓大军，从平汉线西侧南下，并担任破路阻敌的艰巨任务，直到此次又在大别山会合。

张才千，40上下的人了，刚毅的脸孔上，两眼炯炯有光，精神很好，他是经过长征和八年抗战的老战士，是个很有战争经验的军事指挥员，但是谈起话来，表现得十分谦虚与谨慎，使人觉得亲切可近。

翌晨，在一个比较宽敞的屋子里，我又会到了李人林（他和王定烈团长，都被中央社和国民党报纸描写成为神秘的人物，并且说王定烈是个女人），我们是去年在大洪山分手的，经过千里征尘，他还跟从前一样精神饱满，侃侃而谈。

李人林谈到了现在的游击战争：

“应该放弃从前的一套老办法，”他说，“现在的游击战争，不同于抗日战争时期，也不同于十年内战，和前者相比，社会基础变动了不少，地主豪绅和敌人结合，和后者相比，是敌人的作战技术提高，兵力集中，但后方也显得异常空虚。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如果和从前一样，一直往山里钻，结果会有被消灭或饿死的危险。第一敌人的消息灵通，有报话机之类，我则反是，这叫做敌灵我不灵；第二敌人走大路，我们走小路，敌快我慢；第三粮食给养困难。

“现在游击战争要打大圈子，这主要是从敌人的兵力集中，后方空虚出发的。这样，你走大路我也走大路，你灵我也灵，给养也不困难；在战术上，最好用远距离奔袭，拣弱的吃，不打则已，要打必胜。不能老打，因要行动，打多要垮；不能老走，光拖不打，士气会坏，也会垮的。最好是打打走走，走走打打。”

他还给我举了很多生动的例子，我觉得很有意思，因为能从上山主义的观点一下变为大运动的游击战，住城镇，走大路，在那时并不是容易的。在谈话中，我还发现他对毛主席的有关战争的著作，研究得十分仔细。

下午，我本想等张才千回来时再问他些问题的，但他开会去了，久等未回。矿铁、春林，心清、花有、绿炎、徐奚、选才各同志，都会到了，这些战友们，如今个个都成了南征北返、北返南征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