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人要些什么？

经过几天的访问，我有责任报告工人们要的是什么。

他们迫切地要求成立“职工会”。很多工人的谈话，都集中在这个问题上。是的，20年来，石灰窑的工人，都不曾有过自己的合法的工会组织。虽然也有“互助会”“俱乐部”“歌咏队”等组织，但活动性质和范围，都贫乏和狭小得可怜。他们对工人阶级自己的组织，自然万分渴望，5月31日那天，接管代表召集了钢铁厂的全体员工讲话，当武汉职工会代表周志远同志上台讲话时，工人群众顿时轰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工人们喊说：“职工会的代表呀！我们的代表呀！鼓掌呀！”“好呀！赞成他呀！”

“要职工会干什么呢？”我问道。

“领导我们，教育我们，成立识字班，提高文化，学习政治。”他们回答说。“老早听说东北开了职工会啦，我们高兴得只是盼望，你们其他事情不忙做，先成立了职工会再说。”

工人们的教育工作，的确也是一个大问题。

过去，他们认为最“进步”的书报，是《时兴潮》和《观察》，这自然是国民党特务镇压的结果，进步书刊无法进来，此次我们到工厂去后，毛主席的《新民主主义论》也才第一次进入了工人宿舍。

有个晚上，我访问了电讯工人组成的文娱俱乐部，电机工人王松山、方柏祥，都以喜悦的神态指着几张出版不久的《长江日报》说：“一看，就知道是我们的报纸了，它登载了我们工人的事情很多，以前的报纸不这样的。”——我想作为党报的工作者，对这种荣誉的赞词，定会感到快慰的，但同时，他们又提出了一大堆问题：陈伯达的“不要打乱原来的企业机构”太深了看不懂，报纸要写些工人每天生活的事情，最好在石灰窑办个工人报，报纸来得太慢了，要三四天，从前国民党报纸看不看不打紧，现在是来得愈快愈好——钢铁厂的工人指出，报上的毛主席朱总司令的像看不清。

解放军要来，工人们想做个红旗庆祝自己的解放，但是红旗是个什么样子呢？一位经过大革命的老工人说：“红的就是了！怎样我已记不得，反正他们都是从前苏区的红军变成的，红的总不会错。”他们指着屋顶上招展着的大红旗，叫我看。

工人们自己组有歌咏团和话剧团，他们硬拉着军管会的“联络员”教唱歌，教扭秧歌，我要替他们呼吁：文工队！宣传队！剧队！到这个华中重工业的中心地去给他们演个戏吧，去带个头吧，他们需要你。

（原载1949年5月《长江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