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与古巴——大象与松鼠
富而肥胖的美国如同一头大象,巍然横行于世界舞台上。
“美洲象”乃全球动物界之超级巨星。美国乃世界之超级强权,无人可敌,无人敢与之抗衡——自从曾与之争霸的超级北极熊前苏联活生生地解体之后。
然而,无论苏联解体前还是解体后,无论东欧诸国“自由”前还是“自由”后,无论世界上是红一半还是红一点,令美国这头超重巨象最为畏惧、最为不安、最恨之入骨的并非是远在天边的北极熊,也不是东方的卧龙,而是美国眼皮底下的小国古巴。
古巴曾令美国人惶惶不可终日。古巴曾在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初将苏联的导弹架在了美国的家门口;曾令美国人现了天下大眼的也是古巴。古巴曾将由美国一手培训并派到古巴去颠覆该国的雇佣军全部生擒活捉,并在全球人的眼前曝光……
美国如大象,细而长的佛罗里达州便是那巨象伸进大西洋的象鼻子;
古巴如小松鼠,漂浮于墨西哥湾和加勒比海之上。这小而灵巧的松鼠不偏不正,正好死死地顶在“美洲象”那硕大的鼻子跟前。
哈瓦那与迈阿密隔海相望。
美国与古巴隔洋对峙。
自从一九五九年由卡斯特罗领导的社会主义者取得了古巴革命的胜利之后,两个国家就顶头对峙至今,几年来古巴一直在美国的鼻子下面挑逗美国,一直锁着美国的大鼻子在世界舞台上游戏,而美国却一点脾气都没有。
因为大象虽大,却最怕小松鼠。
因为大象的体魄虽坚不可摧,却有两个不大不小的漏洞——两个鼻孔。
那两个鼻孔正是大象最薄弱的环节,因为一旦被小松鼠钻进去,就会要大象的命。
那两个洞令北极熊无能为力,却正适合于小小的——松鼠。
古巴正是那个世界上唯一能钻进“美洲象”鼻子里的小松鼠,因为古巴恰恰就趴在那个鼻子跟前。
别以为美国不想踩死古巴,美国曾派出过无数“义勇军”前去“灭鼠”;别以为美国在“灭鼠”时没下大气力,美国利用经济、政治等各种手段对古巴进行了长达几十年之久的封锁、禁运。“大象”毫无保留地使用了它所掌握的一切伎俩,包括吼、跳、用鼻子横扫,在地上打滚,用尿浇、用头撞……却怎么也治不服那小小的松鼠。
因为松鼠太小,太灵活。
因为古巴人太坚强。
因为古巴人讲西班牙文。
因为古巴人是佐罗的后代。
而他们的领袖——卡斯特罗,正是那今世的佐罗(Zoro)。
卡斯特罗的确有着佐罗般的英勇和机智。卡斯特罗先生用他的英勇赶走了美国殖民者,创立了古巴共和国;接着又用他的机智躲过四十多次由美国人组织的暗杀;之后又曾几次奇迹般地“显形”于美国的街头,出现在联合国的讲坛上,用他那高亢的富于感召力的声音、用Español向美国和世界宣称:古巴人民决不向任何霸权低头!
小松鼠决不向大象认输!
正义一定能战胜强权!
卡斯特罗一九九五年在联合国五十周年的纪念会上做完讲演后,他所受到的推崇是英雄般的,是佐罗式的。全场的世界各国首脑几乎全体起立,为他鼓掌,向他致意,向他送去对英雄的赞美。
当时他已年愈七十。
连美国人——“大象”,都禁不住向小小的、不屈的松鼠送去暗自的敬意。
在联大讲演后的第二天,美国电视台在黄金时间采访了卡斯特罗。我第一次听到了他西班牙语的声音。
我虽听得一知半解,却能从他那清晰的吐字和拉美人特有的易激动的面部表情上,看到他那如堂吉诃德、如佐罗般的侠气和正气。
卡斯特罗就是用拉美人特有的佐罗的侠气和坚毅,外加浪漫,博得了世人的尊敬和全球反对霸权的人民——甚至他的敌人——的同情!
那似乎是一种超出理念、超出社会制度、超出斗争本身的人性和人格的力量。
人们似乎忘记了为何美国总和古巴过不去,为何古巴总令美国费尽心机;人们只记得一点,那就是——今日只有一个小小的、贫困的古巴仍敢藐视全球无敌的庞然大国美国,而也只有古巴从未向美国做过任何甘心屈服的姿态。
人们可能已经忘记了所有古美两国争斗的缘由,但人们却难以忘却,只有松鼠敢与大象周旋,只有卡斯特罗敢公然指责美利坚合众国的总统。
在众目睽睽之下。
在九死一生的险境之中。
那不是一种人格的魅力吗?
那不是一种精神的力量吗?
那不是一种佐罗式的英雄气概吗?
将来可能有人会去怀疑古巴人和卡斯特罗为之奋斗的制度和理念,但人们却绝不会怀疑古巴人和卡斯特罗在为捍卫自己的理念和制度时所表现的始终不渝的顽强。
连美国人都不会。
美国人在古巴人的顽强面前束手无策。美国人可以毫不犹豫地派兵去巴拿马生擒活捉该国的总统,将其运回美国审判,但美国人却没有胆量那样去对付古巴和卡斯特罗。美国人没有那种气魄。美国人的胆量抵不过古巴人的意志和卡斯特罗人格力量的震慑。美国人不敢面对全球对古巴人和卡斯特罗的同情和尊敬。那种同情、尊敬以及人们对正义的潜在的支持,令美国人望古巴而兴叹,望哈瓦那而却步。
凶猛的大象在正义的小松鼠面前无计可施。
古巴人并非没有为他的坚毅而付出代价。
古巴人所付出的代价是惨重的。
古巴人为了与美国抗争一直站在经济的贫困线上。
古巴的经济在长年的禁运下一直处在崩溃的边缘。
——如同北朝鲜。
然而,古巴人是乐观的,因为古巴人是堂吉诃德的后代。古巴人的天性与所有讲西班牙语的拉美人一样天然热烈、浪漫、奔放!
古巴人是讲着西班牙文、跳着探戈舞、弹着吉他、玩着爱情,与世界第一强国——美国对峙和周旋的。古巴人似乎根本没理会,也没意会到,他们是在玩着怎样一种虽是正义但极为惊险的游戏。他们一边喊着Viva la revolución!(革命万岁),一边和着节拍踩着舞步,扭着屁股,哼唱着世上最高亢、最快乐的歌!
这就是古巴式的革命,这就是拉美人天生的浪漫。
美国人能挤垮苏联,但美国人却无法征服古巴;
美国人能对付强权,但美国人却无力面对——浪漫;
因为浪漫是无敌的。
因为浪漫本身就是最强大的力量。
因为这种力量正是大自然的本色。
谁有力量征服大自然?
是大象还是美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