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二,早上7点

星期二,早上7点

看看是否可以把姐姐们在房间(换衣服)那场戏放在酒馆那一场的位置,而把在酒馆那场放在其后。这样,就可以在剪掉出框的约赛特的头部镜头之后,再切掉米拉的头部镜头,然后正好在米拉完成整理飘带的动作之时,将她带着假发的镜头嵌入画面之中(这样,就可以避免时刻跟踪拍摄阿弗南和卢多维克)。

克莱蒙为我们这个剧组和睦融洽的氛围很是惊讶。他来自一个非常烦躁和冷酷的世界。他离开我们三天。要在布列塔尼拍摄火车脱轨的镜头。如果时间允许,脱轨的镜头拍摄会排在周四。我们都得去那里,但我可能会在厄比纳(Epinay)有很重要的工作,是关于让诺的野兽妆扮——我觉得那个扮相太温和了,不如第一次试妆时那么有震撼力。

雇用来协助我们工作的机师和电工永远不够。看他们如此快捷、毫无牵强神气地工作真是一种奇迹。他们协助电影的拍摄。他们爱电影。他们懂得电影,并且那么体贴人意地工作着来令我开心。

他们和演员之间不存在任何隔阂。各自恪尽职守,且配合得天衣无缝。

我想到在图兰地区的收获。需要避免一种由于我的方式而产生的冷漠——那是很危险的。我们可以反转地拍摄片子,展示在洗涤的女孩们,他们拥挤着,吵嚷着。我出于本能地在寻找一种非常简单地线条和以形体为导向的插入方式(让诺拉起的衣物,出现的脑袋,掉在地上的项链……)。另一种手法不会适合人物所说的简短对白。这样的对白要求如此,同样的还有服饰,以及去除了众多小动作与配饰的效果。大家可以注意到,除了穿着公主裙装的“美女”,没有一个女性角色带任何饰品。

接下来(在工作室),我会琢磨动作与细节——但是我猜测,电影的节奏更多在于我本身而不是机器或演员们的运动。也许我无能为力(或者说只能做极少的事情)来反对一种唯剪辑本身体现意义的机械主义。重要的是在一种事实上加上一种事实,去令观众感兴趣而不讨好他们。

我试着让两个骑师骑在阿拉密斯的背上令它起立。可它没有服从指令。这马儿舞蹈般的步伐令我感到不舒服。得把它当成某些女演员来对待,而且只是从某些角度去拍它。避免拍它的腿(除了奔跑)。定格它那种Marly马的头颈部,远景拍摄它经脉突起的侧影。

今天早上,边等汽车边写东西。我们是九点钟出发的。新的时间令我们的生活都失去了规律。十点钟的时候,太阳就像是一般八点钟的样子。六点钟,它还是三点钟的模样,而剧组就这样少了两个小时绝妙的工作时间。

医生准许让诺今天参加拍摄一些安静的戏,明天,用一个特殊的膏药,就可以拍他骑着阿拉密斯从农场出发的戏了。

上个月,从我拍摄《诗人的血》(Le Sang d'un poète)的雅典街出来时,我对纪德(Gide)说,我无法忍受再看这部电影:由于每一帧画面的缓慢。他回答说我搞错了,这种缓慢是一种节奏,这样一点点连接起来的缓慢构成一种特殊的时间感,那是属于我的时间,是我特有的一种方式。

也许他是有道理的,而要与这样一种我内在的、特有的节奏决裂是否有危险?——出于害怕这种节奏而强加另外一种,人工的、无法与之相匹配的。(稍稍睡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