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9点
今天早上,Palais-Royal供电故障,令我不得不就着烛光穿衣服,我到达摄影棚,那里也发生了好几次故障。阿拉密斯很神经质。它在隆城,在它的窝里度过了一晚上。我开拍镜子的戏,还有多亏了昨天的故障想出来的弓箭的场景。娜娜很怕马儿。午饭。S和另一个高蒙(Gaumont)的头来看几段戏的放映。这考察很重要,因为电影超出了预算,波尔韦得争取高蒙追加资金。全线胜利。达尔邦的满意度在他表现出极大的热情里可见一斑。贝拉尔不喜欢城堡的布景和大门的镜头。达尔邦提议重拍(这在制片商历史上可是史无前例的)。贝拉尔安排好了布景,明早重拍。我拍马厩之后的场景。机器被放置在马身后面,在一个高高的脚手架上,俯瞰着男孩的背和开门的米拉。我本想开拍约赛特骑在阿拉密斯身上的镜头,可故障又令我们瘫痪了。解散。有些人躺在阴暗的马厩食槽里,另一些在院子里闲逛。我在卡日(Carre)家里再见到贝拉尔。他把大厅设计成了大教堂的风格。
在住所的门口,埃斯科菲领来一个又一个男孩子,用所能找到的东西给他们化妆。贝拉尔来与我们会合,开始修改。看他如此创造着小矮人和彼得·得·龙(Peter De Hoog)真是不可思议:在几分钟内,不需要任何一件基本的服饰。对于电影工作者而言这是神秘的一幕,他们习惯了预备好的模特,租来的服饰,看到戏剧服装师们这种化妆的精确度实在让人无法置信。六点半时又来电了。我回到布景处。它失去了断电时烛光所赋予它的那种令人惊诧的真实感,得利用聚光灯来营造这种效果。阿勒康开始动手。约赛特很勇敢。由于米拉在图兰的事故,她自己以前也有过从马上掉下来的经历,阿拉密斯令她很害怕。可是,我需要一个她在马上、还把脸贴在鬃毛上的镜头,只有这样我才可以用她替身的那些镜头来玩花样。我拍了四次这披着月光的苍白的侧影:鬃毛上装饰着银线的阿拉密斯的侧影,和约赛特的侧影——她从左边进入画面,念着咒语:“去我要去的地方,‘神奇’,走吧——走吧——走吧。”明天,露西尔拍替身的戏,结束约赛特在马背上挺身、出发的镜头。
明天,如果马雷能让阿拉密斯起立,摄影机可能会碰到屋顶。我订了房梁、木板和稻草。在图兰有过晕眩的可怕记忆的米歇尔大概不会快乐地期待那一刻(马雷对我说不是这样)。确实,米歇尔的性格那么开朗,那么可爱,那么平和,仿佛任何事都不会给他留下阴影。
所有从外界来到我们这部电影的圈子中的人都会惊讶于我们这个剧组相处的融洽度。他们觉得如此和谐的共事十分罕见。我寻找着原因。在悲剧与坏心情的氛围中工作,可真会是一种酷刑。同样的一种和谐氛围也曾产生于《永恒的回归》(L'Eternel Retour)主角们之间。唯一的阴影是看到电影在顺利进展中,无法再一起生活的那一分钟越来越近。最不起眼的一个小机械师都会令我想念。再也无法在清晨的寒意中听到自己对隆城的工作人员说:“早上好,我的将军”,这令我很是伤感,几乎都不敢再正视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