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四,27号,晚上11点

星期四,27号,晚上11点

拉贝杜瓦耶一家明白了我们不是一群乌合之众。他们带着一种极度的善意表现出对电影的兴趣。今天,我们在安东尼·德·拉贝杜瓦耶家吃午饭,约赛特、让诺、达尔邦和我。

天气有过于晴朗的危险。云层在散开,显现天空的蓝色。而我们这场戏的风格要求是灰沉和虚假色调的云彩。不过天气又转“好”了,实际上是略微转差。我们重新沉浸在野兽公园那种阴沉沉的光线里。

昨天,我从墙顶跳到了雕像边。今天早上,我从雕像边跳到了狩猎墙顶上,后景是树林。如果运气的话,这些镜头会和谐。我不管。

在墙顶之后,我直接过渡到右边楼梯——野兽被认为是站在那里看到鹿的。这头鹿被一辆小卡车拉来。它站在那里,被牵缚着,又伏倒,一种不可思议的高雅和叛逆之气。

我拍摄让诺抚摸着鹿的特写镜头。

克莱蒙躲在大领圈后面,握着枝杈,竖起耳朵。一下子站起来。效果很吸引人。

工作组吃午饭。午饭结束,我们拍摄了野兽眼睛的特写镜头。我看了一段耳朵特写的试镜。我觉得太分散,太模糊。我们重新开始,这令我们的进程延迟了。

埃斯科菲(Escoffier)坦白说他们忘了约赛特银色裙袍上的珍珠项链。我忍受着脸和手的病痛,这令我无法自控。我发火。埃斯科菲哭了。我过到这场戏末尾,约赛特拉野兽的衣袖,野兽从平台下到台阶,野兽把带着手套的拳头从脸上移开,约赛特把手指放在这手套上,他们从台阶上下来,这时机器急速后退。我们点燃了烟和红粉。我们在一个被台灯修饰过的阴影里。天空是苍白的蓝,点缀着一些玫瑰色的云彩,细小的,却很显眼。红粉照亮了树叶。奢华的烟气四散浮动。我要开拍。可是,天哪,一会儿是那些叫唤的火鸡,一会是一辆路上经过的拖拉机,一会是一个赶着牛的农民。我愤怒了。拍了九次,只有两次是好的。

想想都会让人发抖:要那么多的机缘凑在一起才会令导演、摄影、演员和录音师都满意。

阴暗的天。黑色的树。我想拍摄鹿。在城堡面前的那一片草坪上,两个大家伙实在是世界上最难摄取的事物。虽然被绊束着,它们却滚动、跌打、惊厥。我放弃了。我将到巴黎,在植物园里再拍这个镜头。

明天早上剩下约赛特奔跑着寻找野兽那一个镜头,她穿着蓝色裙子,一种投射在路上的透明感,如果可能,还有约赛特在公园的另一段。明天早上的光线将会决定在水源的终场戏的整个风格。

从这奇怪的拉雷,我带回的图像不可能是平淡的。好或者坏,却没有中庸。我们带着激情在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