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10点
2025年10月14日
晚上10点
好多人来访。他们给我带来了香槟、鸡、鲜花、雪茄。我的小厨房实在太窄,放不下这么多的礼物。阿勒康宣布说我将有六千米的阿格法(AGFA)胶片。在前天的试验之后,他很失望地察觉到我们所拍的一切都是在一种敏感的胶片上。我留着好胶片准备拍在野兽家那黑暗的大厅一场戏。今天早上并未跟我说起这事的达尔邦希望得到更多(阿格法胶片)。
阿勒康在摄影棚听说,所有我发现绝妙的都被认为是不成功、光照不对,好比白奶酪。他怎么会不清楚这么多年以来我所具有的习惯:每当我有新的尝试,人们就会变成瞎子,只将其当成那些类似于他们看到过的东西。于是,人们一劳永逸地断定凡是模糊的就是诗意的。可在我的眼中,诗意就是精确,数字,我推着阿勒康走向对于蠢人而言的诗意的反面。他有点迷惑。他还没有我那长期斗争的习惯,没有面对时代的愚蠢所具有的那种公正与从容。
没有什么令我觉得比一部影片摄像上的单一性更加沉闷的了,那种专家们将之当成风格的单一性。一部影片应该令眼睛得到消遣,靠它的对比度,靠它的效果——不是刻意拷贝自然,而是发现歌德所谓与现实对立的真理(鲁本斯指给埃克马纳看的那些羊羔的雕刻,那雕刻中的阴影就在阳光边上)。我的确有过把一张脸照得比另一张更亮,把一个本不该那么亮或应该更暗些的房间照得很亮,给一支蜡烛某种台灯的力量。在野兽(公园)中,我采用了某种与美女出来的时间不相衬的黄昏的光。如果需要,我也许还会在这样的黄昏加上一点月光。而且,并不是因为我在拍一个神话才如此自由地对待现实主义。一部电影就是一部由图像构成的写作,我力求使它的气候更多地对应情感而不是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