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5年10月13日,晚上6点
我们还未像加瓦(Java)王子那样五年排练一个舞蹈,但马雷的化妆(头和手)也花了五个小时。
我在化妆室里写日记。现在是六点钟。我们九点开拍。照我那旁人眼中颠三倒四的习惯,晚上拍摄一点都不碍事。只是为了不在Palais-Royal被电话和来访者打扰睡眠,我住到了卢浮宫旅馆。晚上七点吃早饭,接下来就依次顺延。今晚我得在八点半到。我和马雷一起到达,因为我想看卡日有没把阶梯上面的女像柱打碎。在银幕上几乎看不清它们。我把它们放到了美女房间的角落里,准备派用场。这个房间开始成形了。帆布的墙壁,透过墙壁隐约可见的岩石布景,长在其中的荆棘丛,牛头船形的床,窗子,石门,地上的草皮为我提供了一流的资源。
今晚,我得完成走廊。魔镜的戏,野兽抱着美女走进房间的戏,野兽在“这时候您站在我的房门口干什么?”那幕戏里的一个反打镜头。
当我在写化妆间的大理石上写日记的时候,我的右边,马雷和阿拉凯利安开始头部的化妆,撕破了宽阔肩膀的衬衫(因为马雷的妆容令他正常的肩膀显得不对称了)。拍美女的房间时我决定不用阿格法胶片,因为这胶片会吃掉细节,变黑,但与野兽的城堡那压抑的氛围却十分对应。美女在城堡的房间应该有一种天堂般轻盈的空间感,代表着野兽想创造出一种高雅氛围的努力。
晚上的拍摄令我想起了孩提时代的圣诞节,守夜的准许令,对惊喜的期待,灯火通明的屋子周围皑皑的白雪。可是天哪,工作人员却只感到了其中的困难与疲劳。
我喜欢这个圣·毛利斯的工厂,就像我曾喜欢圣·克鲁(Saint-Cloud)的保健站,我在那里写了《鸦片》和《小捣蛋》。格林带给我《利维坦》(Leviathan)的校样。我在月光下看了pozzo Di Borgo舞会古老的棕榈树温室。我看到埃利沙贝特(Elisabeth)在那里织帆布。
今晚,一个人在圣·毛利斯,我浏览了正在搭建或是拆除的走廊、平台、布景。揣着我的梦想。这童年时圣诞的白雪,这轻盈的雪花,闪着荧光,将我带向别处。那一片白色驻留在我心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