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21日

星期天,21日

昨天,真是发展到了极致。仿佛有人用一把钝锉的锯子锯我的脖子。午饭后,病痛令我头昏脑胀,犯恶心。我害怕自己会昏迷。在机械师们的目光中我证实了自己的担忧,他们对我的关心无时无刻。电工负责人雷蒙·迈雷斯(Raymond Meresse)给我带来了新鲜的猪油,那几乎是找不到的东西,晚上应该用它敷在脸上。我还是找到了足够的控制力,指挥着大家完成了在马雷扇米拉耳光那场戏之前的镜头,找准了正确的方位。

我不停接待着来自瑞士和比利时的人(《形式和色彩》[Formes et couleurs]等等)。他们对片子感兴趣,希望得到剧照。在放映时,令我开怀的是,在我们的片子里不存在那一种制作“图画”的意识。图像似乎应景而生,没有控制场景之感。电影的危险,在于有意展现伦伯朗(Rembrandt),结果却是鲁瓦贝(Roybet)。最好就是不去想它,最终看到韦尔梅尔的风格。

昨天,我让人剃掉了胡子,这令我从可怕的骚痒中解脱出来,因为每一根胡须都是感受病痛的触角。在1945年,让人剃胡子要花两百法朗。

今天早上,由于新的医生点了牡蛎,娜娜·吉尔蒙就带我们到了一家以这道菜为特色的小饭馆。我不喜欢在公众前露面。巴黎的公众不谨慎,残酷,痛苦令他们快乐。昨晚在地铁中,一个年轻的上尉猜到我没法再站立,给我让了座。我没有拒绝。通常,我的膏药会引人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