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毗婆沙》研究复活之希望

四、《毗婆沙》研究复活之希望

《婆沙》虽有两译本,然在我国学术史中,研究之业,殆未尽量。盖东晋及南北朝初期,治《毗昙》者虽不乏,然凉译《婆沙》,出自西鄙,中原江左,睹者盖希。观梁、唐两《僧传》中述《毗昙》诸师所讲授,罕有道及此书者,其湮而不彰可推也。自兹以往,高唱大乘,并毗〈昙〉宗且绝迹矣。奘师盛弘法相,为导河积石之计,故《六足》、《发智》、《婆沙》具译焉。然即唯识一宗,再传以后(玄奘、窥基、慧治)[6],已就衰落,况此学之在当时,不过《唯识》之附属品,其不为世所重,有固然也。然则此前后两译二百八十二卷之文,千余年来,尘封蠹饱,其曾经卒读之人,盖屈指可数,遑论以此名其家者哉。夫空谈则尽人可托,实学则贤者犹难。以《婆沙》之委曲繁重,虽当时印度笃学之士,犹且累年不能殚其业。况在我国,其于此种哲理之素卷[养],本自缺乏,又经重译之后,术语迷离,文辞诘img,开卷数行,则已恐卧。加以黜在不乘,动遭轻蔑。彼号称国弟子者[7],一声弥陀,几条公案,便以大乘慧业自命,并世友、旃延之名不屑道(抑且不知),遑问其学。顾吾以为今后若真有忠于佛教,欲持以自利利他者,则对于此大慧古德之著述,决不可付诸等闲,请言其故:

第一,吾辈确信佛教能使全世界人类得大饶益,然欲使佛教普及于今代,非将其科学的精神力图发展不可。质言之,则当从认识论及心理学上发挥而已,而《毗婆沙》则其渊薮且其关键也。

第二,佛教之根本义,本以智慧为解脱之法门。《婆沙》所教,有途辙可循,最正无弊[8],吾辈若欲得确实之基础,宜守此渐法。

第三,若治大乘法相宗者,则必须取途于《婆沙》,否则对于《唯识》、《显扬》、《摄论》诸书,不能得其渊源,往往无从索解。

第四,即治他宗者,若对于法数名句,无相当之智识,则所谓“杜撰般若,笼统真如”之弊,必不能免,或因此而益增邪见,此惟治《婆沙》最足以药之。

第五,治泰西哲学及心理学者,必须兼治《婆沙》,以其所发明者多为欧美人所未逮也。吾辈若能联合两者为比较的研究,必可以新有创获以贡献于人类。

第六,治宗教史或哲学史者,尤当以《婆沙》为鸿宝。盖此书不惟将当时佛教各派之学说广为征引而已,即诸外道之教义,亦多所网罗。吾辈苟能分类爬剔,则印度思想之全部,皆于此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