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较本精慎已极,吾殆无间然。惟《本书》为学界瑰宝,实如努加整理[16],俾人人易读且乐读。整理之法,宜全部详校、详注、详补,窃思非内学院诸大德,无足以负荷斯业者,敢贡所怀,以备采择:

一、书中地理,宜悉注今地,英文、梵文并列。此方面,欧、美、日本人著作甚多,取材至便。近人丁益甫(谦)之《大唐西域考证》亦足供参考。[17]

二、书中记印度各论师之小传,及诸名论之著作因缘,实为佛教最可宝之资料,宜详加笺注。此等取材,虽非易易,然向各经疏及欧、美、日本人所编辞典或其他著述中悉心搜讨,亦尚可什得八九。

三、奘师少年问业之先辈——如宝暹、道基等,归后襄译传法之门人——如窥基、慧立等,其名见于《本书》者不下数十,宜一一为作略传,注于本文之下,庶可明渊源所衍。此等取材于《高僧传》及其他撰述,亦尚非难。

四、训诂文句,有难解者注之,愈简愈妙。

以上说注。

五、《本书》有记载讹舛者,宜细为校正。或据《本书》他处,或据他书,或按核情理。例如据《塔铭》及《本书》“显庆五年”条下“年六十五岁”之语,校正“武德五年”条下“年二十”、“贞观三年”条下“年二十六”诸文之误;据于阗表文“十七年”语,及《续传》“是年霜俭……”等语,校正贞观三年出游之误。

六、《本书》亦有传写讹舛者,例如卷四十叶十二“摩腊婆”条之后云:“自此西北行二千四五百里,至阿吒厘”,次条云:“自此西北行三日,至契吒。”按诸地图,摩腊婆与契吒比壤,而契吒远在阿吒厘东南,《本书》所记极不合情实,当是错简。《西域记》则云,从“摩腊婆西北行三百余里,至契吒”,可据以校正。此外东西南北等字之讹写者似尚不少,皆可据地图校正。

以上说校。

七、《本书》于奘师归国后,记其与宫廷关系事特详,而于所译经典反多漏略,此是慧立无识处。今宜参照靖迈《译经图记》、智昇《释教录》,补一《慈恩三藏所译经典表》,将各书之翻译年月,初译抑再译,各书所属宗派,原著者姓名年代,卷数品数等,一一详明标列,庶可以见师所贡献于学界之总成绩。

八、奘师著述仅存者,如《宗镜录》所收之《真唯识量》,《翻译名义集》所收之《五不可翻论》等,宜悉心搜罗,全数附补。

九、宜补《奘门弟子籍》一篇,将当时襄译诸贤及窥基、圆测诸大弟子各为一小传,以记渊源。

十、宜补《法相宗传授表》一篇。印度自无著至戒贤,中国自奘师至窥基、圆测、慧治以下[18],并及日本此宗人物,凡关于本宗之著述,全数录入,并简单说明其特点。

十一、宜补《汉、梵、英地名对照表》一篇。将《本书》及《西域记》所记悉行列入,并注相距里数。

十二、宜将道宣《续高僧传·玄奘传》、冥详《玄奘法师行状》、刘轲《大遍觉法师塔铭》全部附录,俾读者得对照参检。

以上说补。

说明:本文撰于一九二四年三月,录自一九二四年四月十日出版之《东方杂志》第二十一卷第七号。该刊登载时文末有注:“(民国)十三年三月六日属稿,九日成,启超记。”《佛学研究十八篇》和《饮冰室合集》在书中以“附录三”收辑本文。

[1]作于一九二四年三月六日—九日。

[2]“与本所记合”,《佛学研究十八篇》等均作“与《本书》合”。

[3]据《本书》,“毗离耶犀”当为“毗离耶犀那”。

[4]根《本书》,“萨他湿伐罗”当为“萨他泥湿伐罗”。

[5]据《本书》,“婆罗吸摩捕罗”当为“婆罗吸摩补罗”。

[6]据《本书》和《大唐西域记》,“毗罗那拏”当为“毗罗删拏”。

[7]据《本书》,“宝罗伐悉底”当为“室罗伐悉底”。

[8]据《本书》,“宝罗伐悉底”当为“室罗伐悉底”。

[9]《本书》于此条后有云:“由契吒北行千余里,至伐腊毗。由伐腊毗西北行七百余里,至阿难陀补罗。又西北行五百余里,至苏剌侘。”“契吒北行”,吕□刊误云:“应是 ‘南’字。”

[10]“西北行”,《本书》“东北行”,《大唐西域记》作“北行”。

[11]据《本书》,“臂多势多”当为“臂势多罗”。

[12]据《本书》,“毗罗那拏”当为“毗罗删拏”。

[13]据《本书》,“自瞢健复东行入山三百余里,至呬摩怛罗国。……自此复东行二百余里,至钵创那国”。计数当不足梁氏所云七百余里。

[14]据《本书》,“佶沙”当为“佉沙”。

[15]“译《菩萨藏经》十二卷成”,“十二卷”为“二十卷”之误。

[16]“实如努加整理”,《佛学研究十八篇》等作“实宜努加整理”。

[17]“《大唐西域考证》”,《佛学研究十八篇》等作“《大唐西域考证记》”。

[18]“慧治”,《佛学研究十八篇》等改正为“慧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