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家庄西北冈东区墓葬出土之觚形器十五件

2.侯家庄西北冈东区墓葬出土之觚形器十五件

侯家庄西北冈东区墓葬群中,小墓甚多,田野的记录把它们分成九个小组。各组墓葬的性质颇有差别,有些差别相当大,譬如第二组的小墓葬都是田野记录的(1)无头葬、(2)刀斧葬、(3)人头葬;而第六组的墓葬,只有田野记录所称的(4)单人葬及(5)多人葬。除上述的五种外,还有(6)身首葬。身首葬就是在一个墓葬内,有头骨,也有体骨,但是头骨和体骨已分开了的。这一类的墓葬集中在第五组,却也分散于其他各组。所有的组别均集中在一个区域,它们与邻区的划分,很多是有地层上的证据。每一组的墓葬数目也不一样,譬如第一组经发掘出者有一百七十九个单位;第四组却只有两个墓葬,也构成了一个独立组。关于组别的前后次序,前面已经提过了。出觚形器的九个墓葬,有八个分属于五组。M1400是一座大墓,不属任何组别,它的时间可以单独排列。

属于东区的九座墓葬,共出觚形器十五件,即M1022一件、M1049一件、M1400四件、M1769一件、M1795两件、M2006两件、M2020一件、M2046两件及M2139一件,列于表4。

表4 侯家庄西北冈东区墓葬出土觚形器之测量及记录[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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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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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地说,这一区所出的十五件青铜觚形器,代表了四组中保存最完整、也是最精致的标本。其中只有两件残破的,一件仅余足部,另一件只保存了脰部的最上部;另外有三件的脰部颇有损伤,但仍可复原,其余十件都是完整的。这十件完整标本的平均重量为966.9公克,平均高度为269.2公厘,平均腹部宽度为41公厘。

东区出土的觚形器有几点极可注意的特征:(1)十五件中,有十件全装的,半装的三件;残缺的两件,就所保留的部分看,也是全装的。所以十五件中,全装的占了百分之八十。(2)觚棱的出现,十五件中,至少有十一件的腹足两部各具四道突出的,并镂有简单花纹的棱脊。棱脊所在的地位,恰是花纹单位交界的地方。在腹饰中,一对棱脊代替了动物的鼻梁,另一对棱脊代替了范线。每一棱脊的结构,两旁及正面均刻划横切的短线,好像是要把这条棱脊分成若干段,有的在刻线的两旁再加上形态不同的横枝阴线。(3)花纹的表现方法,如高出器面的浮雕模文和足部文饰的镂空文,均为其他区所未曾见的。

十五件觚形器腹饰花纹的表现方法有下列几种:堆雕模文丁种,云雷纹动物面,三件;浮雕模文甲种,云雷纹动物面,一件;浮雕模文乙种,第一型两件,第二型两件,动物面器官皆高出饰面,云雷纹填空;浮雕模文丙种,第一型,大宽条动物面,云雷纹填空,五件;浮雕模文丙种,第二型,平地大宽条动物面,腹饰同第一型,足饰为镂空双钩动物面,一件。

堆雕模文丁种,云雷纹动物面,三例

R1031(图46)、R1032(图47)、R1039(图48a、b),分别自M1049、M1400、M1769出土。三件觚形器腹饰的表现方法,可以说是与R2000等器完全一样。但是腹饰的面积大小颇有不等,填进去的细线云雷纹,每一单位的尺度必有若干差别。也许因为拼凑方便起见,在节目上便显出不同的安排。R1032腹部上下高[9]为32公厘,腹径[10]为42公厘;腹部最高的一件为R1039,腹部上下的尺度为39.5公厘,腹径亦为42公厘。所以两器相比,腹部各单位所占的面积颇有一点距离;出现在它们上面的花纹,也就必然地随着面积的大小而有若干分别。不过除了这一点以外,这三器的一般轮廓却是完全一样的。它们均具足饰,亦均由同样的方法表现,同由四个单位构成。每个单位各有一个鼓出的眼珠,外围由细线云雷纹缠绕,足饰的上缘有一道花边,由云雷纹或动物纹(图49)构成。足饰各单位的面积,在三件器物上也有小的差异。足饰与腹饰间,均有弦纹两道。三件的脰部都没有花纹。

浮雕模文甲种,云雷纹动物面,一例

R1045(图20a、b),M2020出土,这一器的腹饰与足饰都由细线云雷纹表现。腹饰拼成两个动物面,足饰四单位顺着眼向安排,这些都与上三例完全相同(图50)。所不同者为此器的腹饰与足饰上,各具有突起的上下直行的四道棱脊,腹足两部的棱脊遥遥相望,成一直线,但中间隔断了。四道棱脊恰是四个花纹单位的界线。除了这个重要分别外,这一器的脰部也具有文饰,由四个蕉叶状的山纹耸立构成,山纹下为一周花边,由两横行弦纹夹着一列细线云雷纹组成;花边上为宽条纹,与花边之上界平行。山纹以宽条套细线纹表现,即有平行宽条三道,中填以细线纹,叶尖向上(图51)。这一器花纹的作法,虽仍保持堆雕模文的典型,但那整齐并带有刻划文饰的棱脊,实代表堆文的进一步演变,开始了浮雕这一新作法。

浮雕模文乙种,第一型,两例

R1043(图52)、R1044(图53a、b),出土于M2006。这一型文饰所代表的动物面花纹均浮出器面,但浮出器面的高度不大,除眼珠外,不及棱脊突出高度的二分之一。腹饰动物面由两个对称单位构成。两单位中间的棱脊,高出器面约2公厘,代表动物的鼻梁。每一个单位又可分成五个小单位,眼珠圆角长方,中间划一横道,高出一切;眼上为img形角,钩向上;眼下为下唇,内钩,上唇外撇,作img形;在外侧另有两个小单位;上端一个呈img形,可能象征身体;下端一个呈img状,可能代表腿爪部。以上各单位,除眼珠外,均为平面宽条,表面刻划云雷纹;动物面下之饰面,均为细线云雷纹填满。

足饰的表现方法亦如腹饰,但较复杂,由七个浮出地面的宽条小单位构成。眼珠上有眉,眉上为横躺的三折角,角部除浮出部分外,外缘另有一与地面平的宽条,上划img形;眼后为耳,耳下为代表脚与爪的宽条,各自成一单位。此外,在眼内下方,棱脊旁尚有一浮出部分,代表鼻管下部。全部足饰作对称安排,如腹饰。四单位均为高出器面约2公厘的棱脊隔断。足饰上有花边,随四单位分成四段,每一段为一“蝉纹”,浮出器面(图54)。

脰部花纹中最下的一周花边,分为四段,每一段为一浮出器面的“蚕”纹;每一蚕纹上为两蕉叶纹各一半之出发点,由此上升,四蕉叶并行向上构成四列山峰。山峰纹的中心为浮出宽条,上面刻划云雷纹,其余饰面由云雷纹填满(图55)。

浮雕模文乙种,第二型,两例

R1046(图56)、R1047(图21a、b),自M2046出土。腹饰与第一型相同,惟眼珠以上多一横眉;四道棱脊特高,高出地面约半公分。足饰上面的一周花边,由四个卷尾带角之“龙”纹排成。足饰的主体花纹大致同第一型,惟角部外侧无旁行的宽条面(图57)。

脰饰最特别,下面花边虽仍由四个浮出之“蚕”纹构成,由此上升之蕉叶形花纹,造成四个山峰,但蕉叶形山纹的结构却以类似腹饰的浮出动物面为主,方向倒置。此一安排,为所有脰饰中之最别致者(图58)。

浮雕模文丙种,第一型,平地大宽条动物面,云雷纹填空,五例

R1033(图59)、R1034(图22a、b)、R1035(图60),出土于M1400;R1040(图61),R1041(图62),出土于M1795,M1885。这五件觚形器中,有四件很完整的标本;另一件R1035,虽然只有足部,但其结构及内表刻划的铭文,与完整的R1034一样,且同出土于M1400大墓中。据此我们可以断定,那失去的花纹大概也是相同的。

完整的四件标本的腹饰,亦各由四单位合成两对左右对称的布置。这一布置实为古器物学家所承认的饕餮面之一种,它所给人的初步印象,也很像一个完整的动物面。但是每一个单位显然又是一个独立的动物形,为古器物学家所称的“立龙”。立龙的形态完全由宽条构成,圆的眼珠,突出器面;绕着眼珠,以肥笔勾画眼眶,是为龙头的中心。头下口部前唇向前转,延伸至棱脊边,再弯向上,结束处向内为一尖端。口部下唇,亦作钩状,卷向内,终止处亦为一尖。头前为一T形龙角;龙躯在角后,直立向上,至饰面上界,卷向前,向下,向内;龙尾亦为一尖。躯后与眼平行处有一肢。宽条外表刻划各种云雷纹。宽条龙纹外,由细线云雷纹填空。

足饰部分有一显著的特点,即各单位所表现的动物面孔均以双钩宽条刻划,所以它们的结构与腹饰完全不同。它们似乎只有头部的侧面,没有象征身体的部分;单位的安排也是对称的,形成了一个饕餮面。这是在上述其他觚形器中所没有的情形(图63)。其详细结构如下:足饰的上界有花边;主体花纹仍以突出地面的半球状眼珠为中心,内外有宽条的眼角;眼眶由阴线界划;眼上为带刺状的横眉;眉上为横躺的三折尖角;眼下及眼前为由宽条构成的面孔下部;眼后有耳。以上各部概由宽条双钩,以细线云雷纹填满。四单位相接处均如腹饰,有棱脊界划。棱脊及对称的安排,在腹饰面与足饰面上遥遥相对。

这一型觚形器的脰部,均饰以蕉叶状山纹,每一山峰亦由宽条与细线共同组成;核心宽条上端作三角形矛头状,下有长杆形矛柄,直达花边;内宽条带有钩状云雷纹三对;山纹下有云雷纹花边一周垫底(图64、65)。。

浮雕模文丙种,第二型,平地大宽条动物面,云雷纹填空,足饰动物纹部分镂空法表现,一例

R1029(图23a),M1022出土。腹饰与前一型相同。足饰中,除眼部以外,眉、角、耳及其他宽条部分,均以镂空方法表现。但花纹内容仍与R1034等器的足饰一样(图23b)。惟足饰下,足跟斜坡面周围均刻划img短道。脰饰花纹的构造,与小屯乙组M238出土的R2008类似,仅填空的细线云雷纹稍繁,下缘并加有云雷纹花边一匝(图66)。

[1]见石璋如:《殷墟建筑遗存·遗址的发现与发掘》,第331页(《中国考古报告集》之二,第一本乙编,1959年)。

[2]此表中之高度与宽度之测量,乃根据李济《记小屯出土之青铜器》,第13页,表三(《中国考古学报》第三册,1948年)。凡数码字上之“+”号,表示残破不全器物之记录。

[3]本表并附列小屯I区出土的一件青铜觚形器。表中之高度与宽度之测量乃根据李济《记小屯出土之青铜器》,第13页,表三(《中国考古学报》第三册,1948年)。

[4]河南安阳侯家庄西北冈西区大墓图见李济《殷墟白陶发展之程序》,第860页,插图一(《庆祝胡适先生六十五岁论文集》,第853—882页,1957年)。

[5]据梁思永先生未发表的遗稿,HPKM在本文均简称为M,如YM简称为M例。

[6]据梁思永先生未发表的遗稿。

[7]参阅Karlgren,Bernhard:Notes on the Grammer of Early Bronze Décor,p.26,BMFEA No,23,1951.

[8]本表并附列侯家庄西北冈出土,准确地址不明的一件觚形器。

[9]此处所谓之腹部高,乃指腹部上下两弦纹间的距离。

[10]此处所谓之腹径,乃以腹部之上弦纹为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