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厂蓬勃发展至“二战”后上海地区的水产消费

五、冰厂蓬勃发展至“二战”后上海地区的水产消费

随着上海地区冰厂数量的遍地开花和冷藏制冰行业的蓬勃发展,上海地区从事冰鲜水产贩卖的冰鲜鱼行数目也在逐渐增加。据统计[122],1936年时经营冰鲜鱼行(海水鱼行)的数目达到26家,而同时期经营河鲜行业的淡水鱼行,数量仅有8家,二者相差悬殊。从事冰鲜水产贩卖行业的人数逐渐增多,反映该地区冰鲜水产消费的比重上升。

我国古代鱼类保鲜,通常采用盐藏和干制之法,这两种方法的原理相似,都是尽可能榨干鱼体内的水分,使其不易腐败。但是这两种传统的保鲜方式似乎达不到“鲜”的标准,它们的适口性较差,或多或少都改变了鱼肉的本来味道。在南方甚至有被称为“忍臭吃石首”的习惯。清末民初随着冰窖、冰厂的大量出现,冰也大量应用于水产保鲜。“上海为吾国冰鲜鱼类集散之总枢。”[123]在这一时段中,冰鲜水产已经占据了水产市场的大半,输入上海的冰鲜主要有冰鲜渔轮、冰鲜船和冰鲜鱼桶头三种类型。

随着渔轮业的发展,出现了很多新式海鲜,并且数量、价格等方面较传统的海鲜(大、小黄鱼)要高,所以后面渔业努力的方向是捕获更多价值较高的海鲜,如“铜盆鱼、金线、鲳、鮸、鳗等”[124],但并不等于大、小黄鱼不重要。从数量和价格来看,虽然在渔汛时节数量多,较为便宜,但是由于冰厂、冷藏库的兴建,大量的商人发现其中的商机,在渔汛时冷藏大量的大、小黄鱼,而在淡季时以更高的价格出售,所以大、小黄鱼成为冷藏鱼类的宠儿,不仅因为其数量巨大,更因为它们是传统受欢迎的海鲜,易于出售。

在抗日战争之前,上海地区的水产消费每年达到130万担左右,而冰鲜水产的消费占据水产市场的60%以上。从1937年“八一三”事变爆发,到1949年上海解放,中间经历了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由于战争因素的影响,上海的水产业也受到很大影响,水产消费从数量到种类上都发生了很大变化。

从1937年到1945年的这段时间,上海地区的水产消费出现了非常态的发展,这种发展并不是正常的发展,而是受战争因素影响出现的。从外在表现看,随着战争的开始,上海及周边居民纷纷到租界避难,他们所带来的购买力,为水产消费带来异常的繁荣;随着战事的推进,日军进入租界,一大批人纷纷逃难,又使水产消费骤降。从内在看,日本利用战争期间对上海的控制,向上海大肆倾销水产,侵占了中国的水产市场,为其自身牟取了巨大的利益。这种非常态的发展直到抗日战争结束,才得以终结。

抗日战争结束后,经过日军八年的蹂躏和摧残,我国的各项事业百废待兴,水产业也不例外。在战争期间,“日本船只在日军的保护下乘机大举侵入中国东南沿海,大肆捕捞,并将捕获物运入上海鱼市场倾销”[125]。不仅如此,捕获鱼类的渔船、渔轮等,破坏、受损严重,导致到1946年为止,“上海方面接收敌伪水产机构的渔轮,现在可以勉强应用的,共有五对”[126]。上海地区的渔业想要恢复到战前水平,是需要一段时间的。

联合国拨给我国渔业的救济物资,截至1948年4月,“两年多来始终没有分配”[127]。笔者认为计划实行不顺利的原因主要在于政府部门的监守自盗,“一部分渔业物资,经由商人之手,在市场上发现”[128]。原本是用来救济我国渔业的物资,却被资本家用来贩卖以获取利润。并且除已经拨发下去的渔轮外,渔管处的渔轮也参与海外捕鱼,“本市自上年(1947年)以来,因行总渔管处渔轮三十余艘,全部鱼货在沪销售[129]。与民争利,无形中又增加了上海鱼市的压力,让刚刚复苏的民营企业受到冲击。并且冰厂及冷藏库等配套设施未能及时建造。“(联合国)给予当时的政府大批渔业救济物资,其中有75套15吨的制冰厂设备。但由于当时政府的无能,连一个制冰厂都没有建立起来。”[130]

虽然联合国救济我国渔业的计划实行并不乐观,很多救济物资并没有落到实处,但是在战后各种刺激政策的影响下,我国渔轮业几乎恢复到了战前水平。从海水鱼的消费数量上看几乎与战前持平,这对于抗战刚刚结束、正处于复兴阶段的我国渔业来说已经是一大进步了。

在物价飞涨的时期,上海市民消费水产的风尚也有细微的变化。“近半月来,有几种东西的上涨率,已超过粮食和燃料多多。一种是咸黄鱼,近日上海的街头巷尾,或者临街晒台上,到处可见晒干的咸黄鱼,几乎可以说是家家必有几斤,其销路的总数如何,当可想见。”[131]由于咸干类水产可以长久存放,水产的价格较其他物价来说上涨缓慢,从而对消费者有利,所以咸干类的大小黄鱼成了家家户户必备之物。咸干鱼的消费量几乎快达到海水鱼的消费量了。

1945—1949年上海地区水产消费,总体上来说是在战后渔业复兴及联合国救济中国渔业的前提下,经过战后的恢复和联合国的救济,基本上恢复到了战前的水平。但是受到解放战争爆发和通货膨胀的社会背景影响,水产消费出现了以咸干类水产居多的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