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话:南北巫、史分流

第三节 神话:南北巫、史分流

所谓神话,指的是远古以来人类关于生活中神灵现象的传说,是一部史前口传下来的历史。马克思说:“古代各民族是在幻想中、神话中经历了自己的史前时期”[18],神话表现了人类“儿童的天性”。神话通常具备下述几个特征:起源于自然界某种真实的现象,初民无法解释,于是用丰富的想象将它视作一种“超自然力量”,加以拟人化,于是产生了神灵;初民信仰万物有灵,认为神灵的存在是真实可信的,他们就生活在人类中间,因而将发生于身边的一些怪异现象进行广泛传说。后来人们将这些传说用语言文字记载下来,就成为神话。从本质上看,神话传说是人类“巫文化”的“史记”。“史记”意味着它留下了远古时代曾经发生过的历史现象的痕迹,是追溯历史的珍贵史料,而“巫文化”则意味着神话传说中的历史现象被人们“巫”化了,经过历代人们的想象与加工而发生了变异,犹如“杯弓蛇影”,需要事实的复原。神话实际上是人类在童年时期表现天真幻想的一种纪实性创作,既具有史料价值,又是艺术史上具有“永久魅力”的范本。

鲁迅在《中国小说史略》中指出:“中国之神话与传说,今尚无集录为专书者,仅散见于古籍,而《山海经》中特多。”除了《山海经》,还有《楚辞》《穆天子传》《庄子》《淮南子》《列子》《述异记》等古籍也都记载有大量的神话传说。总览这些古籍,它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即基本出自南方的长江流域,且成书基本在战国时代中后期到汉代初期,可以说,此地此时正是楚文化最兴盛的时代。从这个意义上说,楚文化是中国古代神话的摇篮。

中国古代神话之所以繁盛于南方,是因为北方步入文明门槛之时,南方楚地还普遍处在原始氏族社会,信奉万物有灵,弥漫着浓郁的巫文化。而巫文化是滋生神话的一块沃土。庄子在《逍遥游》中曾描述过一个神话:“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绰约若处子,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其神凝,使物不疵疠而年谷熟。”藐姑射山就是《山海经》里说的“列姑射山”。神话故事传说这个神人“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其“神”术能“使物不疵疠而年谷熟”,这样的“神人”其实就是原始初民们所崇信的巫文化——“超自然力量”的形象化。庄子所以记述这个“神人”,对于庄子来说,他相信“神人”是真实存在的。

图腾文化是巫文化的一种表现形式。在原始思维里,初民相信自己的氏族来自某种生物,图腾是族源的偶像,因而图腾被拟人化为“神”,出现了半人半兽的神奇合体。神话中有许多关于图腾的记载。比如《山海经》中描述的西王母是:“玉山,是西王母所居也。西王母其状如人,豹尾虎齿而善啸,蓬发戴胜,是司天之厉及五残。”描述的祝融是:“南方祝融,兽身人面,乘两龙。”还有描述黄帝图腾的“族系”:“流沙之东,黑水之西,有朝云之国、司彘之国。黄帝妻雷祖,生昌意。昌意降处若水,生韩流。韩流擢耳、谨首、人面、豕喙、麟身、渠股、豚止(趾)。取(娶)淖子曰阿女,生帝颛顼。”

在楚人建国之前,南方遍地是原始氏族村落,即老子说的“小国寡民”,村落间“鸡犬相闻,老死不相往来”,分别流传着自己的神话。楚先王来到南方后,中原文明随之南移,南方的氏族社会因此瓦解,逐步形成统一的国家;与之同时,在北方中原文明与南方原始文化碰撞之中,催生出理性的硕果——道家学说的崛起。道家之“道”,来自楚人对自然规律的理性(文明)直觉(原始),因为有理性,所以“道”揭示了宇宙形而上的哲理;因为是直觉,所以“道”本身具有不可言说的神秘性。道家那种返归自然,渴望自由,渴望摆脱一切外在束缚的追求,以及以人类终极理想为归宿的主张,尤其是庄子学说的泛神论,为中国古代神话的搜集、改造与综合营造了良好的人文条件。中国古代神话正是在这方土壤上,开始了由“原始的、单个的神话”向“文明的、综合的神话”方向发展、繁盛。

从整体来看,中国古代神话已经具备了人类神话的基本体系构架,具备了神话的每一个支系。比如创世神话支系,有盘古开天辟地的宇宙起源传说,有女娲补天以及抟泥造人的人类起源神话,有燧人氏、有巢氏、神农氏、伏羲氏、仓颉、后稷等文化起源的神话,有鲧、禹治水的灾难神话,有夸父追日、刑天操干戚、大羿射日的英雄神话,等等。但是,也因为受道家泛神论观念影响,中国古代神话虽然有一个宏伟的构架,也有完整的神族支系,最终却没有完成神话系统的统一建构。在中国古代神话系统内,各个神话元素都是孤立的,零碎的,缺乏必要的故事元素与叙事线索;神话呈现的神界,没有一个至上的神,神际之间关系混乱,诸如日月星辰、山岳大川、飞禽走兽、各氏首领皆是“神”,这些“神”没有所属关系,没有明确的分工使命,是个没有秩序的神祇世界。甚至是同一个内容神话里,有的还存在着时间次序颠倒甚至相互矛盾的现象。比如关于洪水的神话,说到洪水的起因,《淮南子》里有两条记述:

舜之时,共工振滔洪水,以薄空桑。

昔者,共工与颛顼争为帝,怒而触不周之山,天柱折,地维绝。天倾西北,故日月星辰移焉;地不满东南,故水潦尘埃归焉。

两条都记载的是共工发动洪水,但一说是在“舜之时”,一说是在“共工与颛顼争为帝”的时候,舜和颛顼的时代相差甚远。再说洪水的起因,是因为擎天柱不周山被共工折断了。《淮南子》记载:“大荒之隅,有山而不合,名曰不周。”于是,“天倾西北”“地不满东南”,洪水由西北朝东南泛滥。但是,透过神话那种“超自然力”的起因想象,其实最终回归到初民对自然界的原始认识:水往低处流。洪水的直接起因是因为中国西北高、东南低的地形。

又如英雄神话支系里的人物——夸父,在《山海经》里就有三条完全不同的记述:

夸父与日逐走,入日;渴,欲得饮,饮于河、渭;河、渭不足,北饮大泽。未至,道渴而死。弃其杖,化为邓林。

大荒东北隅中,有山名曰凶犁土丘,应龙处南极,杀蚩尤与夸父。

大荒之中,有山名曰成都载天。有人珥两黄蛇,把两黄蛇,名曰夸父。后土生信,信生夸父。夸父不量力,欲追日景,逮之于禺谷。将饮河而不足也,将走大泽,未至,死于此。应龙已杀蚩尤,又杀夸父,乃去南方处之,故南方多雨。

这三条叙述夸父的死因,存在两种截然不同的说法,一说是渴死的,一说是被应龙杀死的。同一本书中,存在着明显矛盾的记载,正如郭璞所说:“死无定名,触事而寄,明其变化无方,不可揆测。”

关于女娲的神话更是五花八门,各说各的,异彩纷呈。《楚辞·天问》:“登立为帝,孰道尚之?女娲有体,孰制匠之?”(东汉王逸注:“女娲人头蛇身。一日七十化。其体如此,谁所制匠而图之乎?”)《山海经》:“有神十人,名曰女娲之肠,化为神,处栗广之野,横道而处。”《列子》:“庖牺氏、女娲氏、神农氏、夏后氏,蛇身人面,牛首虎鼻:此有非人之状,而有大圣之德。”又曰:“天地亦物也。物有不足,故昔者女娲氏炼五色石以补其阙;断鳌之足以立四极。”《淮南子》:“黄帝生阴阳,上骈生耳目,桑林生臂手,此女娲所以七十化也。”(东汉高诱注:“黄帝,古天神也,始造人之时,化生阴阳;上骈、桑林,皆神名;女娲,王天下者也。七十变造化。”)《世本》:“女娲氏命娥陵氏制都良管,以一天下之音;命圣氏为斑营,合日月星辰,名曰充乐。既成,天下无不得理。”……女娲的神话原本来自于原始母系氏族社会的传说,女娲作为女性造物的象征,传播中人们不断地将有益于人类的功绩都归在她身上,最终女娲变成了一个变幻莫测的千面女神。

确切地说,中国古代神话是一堆无法缀辑起来的断简残篇的堆积。相对于自成系统的希腊神话、古巴比伦神话、印度神话而言,中国古代神话犹如婴儿,远未成熟。中国古代神话之所以不够发达,鲁迅在《中国小说史略》曾探究过其中的原因:“中国神话之所以仅存零星者,说者谓有二故:一者华土之民,先居黄河流域,颇乏天惠,其生也勤,故重实际而黜玄想,不更能集古传以成大文。二者孔子出,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等实用为教,不欲言鬼神,太古荒唐之说,俱为儒者所不道,故其后不特无所光大,而又有散亡。”应该说,鲁迅的分析是深刻而到位的。

神话本质上是巫化的历史。然而,当南方楚文化繁荣神话传说的时候,北方已经开启了理性文明,脱离了“神话时代”,步入了“信史时代”。中国的信史开始于商朝时期的“共和元年”,即公元前841年。考古学家在殷墟发现大量甲骨文遗存,当中文字记录了商代的祭祀、征伐等多种活动,说明商朝已有掌管文书、记录时事的“内史”。《吕氏春秋·先识览》记载:“殷内史象挚见纣之愈乱迷惑也,于是载其图法,出亡之周。”这里所说的“图法”,便是由太史令、内史一类的史官所管理的档案文献。中国真正进入“信史时代”是在周朝。周代已有许多称为“史”的官员,而且不但王室有史官,诸侯各国也都设有史官。王室史官,据《周礼》记载,有大史(即右史)、小史、内史(即左史)、外史、御史等名目。清代著名史学家章学诚称“六经皆史”,儒家的六经,原本就是周史官所藏的各种历史记录。

周代最突出的文化现象是“史官文化”崛起,以此为界,中国远古神话开始巫、史分化。史官从神话中拨开巫化的外衣,剔出史实的真相,将史实编入政治、伦理的古史传说系列,成为信史;而神话在巫、史分化中逐步被边缘化,成为“在野”的异文杂录。胡适在《白话文学史》里说:“《三百篇》里竟没有神话的遗迹。所有的一点点神话如《生民》《玄鸟》的‘感生’故事,其中人物不过是祖宗与上帝而已。”

范文澜先生在《中国通史简编》里说:“史官文化的发育地在黄河流域”“战国时期北方史官文化、南方巫官文化都达到成熟期”。文明的步伐是不可阻挡的,当南方的神话方趋向成熟之时,便因为“北风南渐”而遭到北方史官文化无情地解构。“史官文化”以现实主义的文化精神,摒弃楚文化“超自然”的浪漫主义想象,摒弃道家的“泛神”理念,力求从神话中复原历史真实。因而,中国古代神话于方兴之时,却终止于“摇篮”之中,未能留下“希腊神话”那样的“圣典”。

与楚文化在南中国搜集、整理、传播神话相反,中原文化“在北中国把远古传统和神话、巫术逐一理性化,把神人化,把奇异传说化为君臣父子的世间秩序。例如‘黄帝四面’(四面脸)被解释为派四个大臣去‘治四方’,黄帝活三百年说成是三百年的影响,如此等等”。[19]他们从神话传说中,剥离巫化的面纱,还原历史的真相。

炎黄是中华民族共同的祖先。黄帝战蚩尤的故事,最早见于《山海经·大荒北经》:

有系昆之山者,有共工之台,射者不敢北向。有人衣青衣,名曰黄帝女魃。蚩尤作兵伐黄帝,黄帝乃令应龙攻之冀州(杭州)之野。应龙畜水。蚩尤请风伯雨师,纵大风雨。黄帝乃下天女曰魃,雨止,遂杀蚩尤。魃不得复上,所居不雨。叔均言之帝,后置之赤水之北。叔均乃为田祖。魃时亡之,所欲逐之者,令曰:“神北行!”先除水道,决通沟渎。

故事中叙述的蚩尤的“风伯雨师,纵大风雨”,与黄帝“下天女曰魃,雨止”,显然是一种巫术。屈原在《离骚》里云:“前望舒使先驱兮,后飞廉使奔属。”王逸注曰:“飞廉,风伯也。”在楚文化中,飞廉是一个鹿身雀头的神秘怪兽,能呼风唤雨,而女魃则是跟巫女相关的女神,她使用的是祛除风雨的巫术。《山海经》记载的这个神话,在“史官文化”中转换成为了信史。司马迁在《史记·五帝本纪》中记载:

轩辕乃修德振兵,治五气,艺五种,抚万民,度四方,教熊罴貔貅貙虎,以与炎帝战于阪泉之野。三战,然后得其志。蚩尤作乱,不用帝命。是黄帝乃征师诸侯,与蚩尤战于涿鹿之野,遂禽杀蚩尤。

这里已全无巫术文化痕迹,成为一段远古曾发生过的史实。从司马迁的记载中,我们还可以发现远古时期中原存在过的原始图腾。太史公言:黄帝名轩辕,国号有熊。轩辕本意为车,应是指发明制作车子而得名的氏族及其首领的名称。有熊乃国号,所谓“国”,实为部落。熊、罴、貔、貅、貙、虎为六种兽名,应是有熊部落中六个氏族的图腾。

可见,至汉初之时,中国远古的神话已经趋于“历史化”。尤其是在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后,“历史化”成为不可阻挡的历史潮流,远古神话中的神人们纷纷被废去“神籍”返回“本籍”。比如:本为上帝神人的伏羲、女娲、神农、帝俊、帝舜、帝尧、颛顼、黄帝等,成为古史中的“三皇五帝”;本为河伯水神的玄冥、冯夷、鲧、大羿等,成为古史中的人间英雄;本为日神火神的炎帝、燧人氏、祝融、阏伯等,成为古史中的帝王或大臣;本为鸟兽草木神的句芒、夔龙、朱虎等,成为古史中的职官……[20]袁行霈先生在《中国文学史》中指出:“在正统的史家和儒家典籍中,那种半人半兽的神性形象被抹杀殆尽了,因为这种形象很难纳入历史谱系当中,还有一些触犯理性化原则的神话,也都遭到了删削……改造的结果是使神话大量的消亡。”

但是,神话依附于人类“超自然”的幻想,只要这种幻想不息,神话永远具有它继续生存的文化土壤。中国远古神话虽然被“史官文化”解构,但是随着道教的诞生与佛教的传入,近古神话应运而生。六朝志怪小说兴起,便是近古神话的发端。鲁迅在《中国小说史略》中指出:“中国本信巫,秦汉以来,神仙之说盛行,汉末又大畅巫风,而鬼道愈炽;会小乘佛教亦入中土,渐见流传。凡此,皆张皇鬼神,称道灵异,故自晋至隋,皆多鬼神志怪之书。”“小说家者流,盖出于稗官,街谈巷语、道听途说者之所造也。”(班固《汉书·艺文志》)六朝时期人写志怪小说,不是把小说当作虚构文学来创作,而是把怪异现象当作事实来记载。在他们看来,鬼神与人一样,是真实存在的。因此,近古神话更贴近人们的日常生活,似真似假、似虚似实、似是似非,现实与幻想融会一体,难以分辨。

与远古神话比较,中国的近古神话具有下述三个特征:

一、远古神话基于泛神论,诸神互不统属,不存在关联,神谱是各个氏族信奉的原始宗教的集合,来历不明。近古神话则来自道与佛统一的宗教,因而神话里的诸神有着完整的系统,上下等级秩序俨然分明,诸神有各自的分工职能;而且诸神基本由现实中的人转化而来,来历清楚,很少有半兽半人的“神”;神话故事也血肉丰满,有名有姓有具体事迹。当然,受泛神论人文传统的影响,尽管道教、佛教各有至上的教主,教内却诸神杂多,各自割据一方,民间信奉的神祇也不尽相同。

二、近古神话记载的神祇,不只是“神”,它最显著的特征是分化为“神”“仙”“佛”三个支系,“神”(包括“鬼”)只是其中的一个支系。与远古神话之“神”比较,近古神话之“神”无论是性质或来历皆有所不同。远古神话之“神”,如女娲、共工、刑天等大多是先天地而存在的神,近古神话之“神”则是人死之后受到敕封,去天上或地府任职的人,如钱塘潮神伍子胥、地府判官包拯、城隍张飞等。“仙”是道教新设的一个支系,在神话的序位上凌驾于神灵之上。与“神”所不同的是,“仙”是靠人自己修炼而成,所谓“白日升天”。“仙”通常没有“神”那样的司职,他们缥缈绝迹,幽隐山林。“佛”则是印度佛教中的“神”,在中国神话中可以说是外来的支系。

三、从传播学看,近古神话与人的日常生活息息相关,就发生在人们的身边,它与信众之间不存在时代的壕沟。近古神话里的神祇,无论是“神”是“仙”还是“佛”,皆来自现实的人,有信史记载。但是,既是神话,必将是史与巫的错杂,故近古神话有“心诚则灵”的说法,信巫则有巫,不信则有史。这样,近古神话与远古神话在史、巫分流方式上恰好相悖而行:读远古神话,人们从神话的影子中去寻找远古渺茫的史迹;读近古神话,人们则从历史中去追寻修仙成神的途径。


[1]罗家伦:《中国人的品格》,中国工人出版社,2010年版,第248页。

[2]童恩正:《中国北方与南方古代文明发展轨述之异同》,《中国社会科学》,1994年第5期。

[3]谢选骏:《神话与民族精神》,山东文艺出版社,1986年版,第257页。

[4]范文澜:《中国通史》,人民出版社,1978年版,第1册第43页。

[5]张桂光:《殷周“帝”“天”观念考索》,《华南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1984年第2期。

[6]王国维:《观堂集林》,中华书局,1959年版,第453页。

[7]吕思勉:《中国通史》,中国文联出版社,2016年版,第271页。

[8]熊德红:《熊绎始封“丹阳”“秭归说”新证》。

[9]范文澜:《中国通史》,人民出版社,1978年版,第1册第101页。

[10]李长之:《司马迁之人格与风格》,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84年版,第4页。

[11]罗家伦:《中国人的品格》,中国工人出版社,2010年版,第34页。

[12]林语堂:《中国人》,时代文艺出版社,2002年版,第31页。

[13]张君俊:《中国民族之改造》,中华书局,1935年版,第125—130页。

[14]郭沫若:《青铜时代·彝器形象学试探》,科学出版社,1957年版。

[15]张正明:《楚文化史》,上海人民出版社,1987年版,第156页。

[16]郭沫若:《两周金文辞大系考释·初序》,科学出版社,1957年版。

[17]倪健中:《南北春秋》,中国社会出版社,1996年版,第130页。

[18]马克思:《摩尔根〈古代社会〉一书摘要》,人民出版社,1978年版,第6页。

[19]李泽厚:《美的历程》,文物出版社,1981年版,第68页。

[20]谢选骏:《神话与民族精神》,山东文艺出版社,1986年版,第299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