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谈紫姑研究中的问题
由上可见,在厕神研究中,无论是在数量还是质量上,都是以紫姑研究的成就为最。不过,尽管如此,紫姑研究仍存在着一些比较突出而普遍的问题亟待解决。
① 抽离“厕神”大环境,就“紫姑”而说“紫姑”
紫姑不是一个突然产生、自成一体的孤独神灵。紫姑身上有原始厕神,如粪神、生殖女神(包括地母)、猪神、厕之空间神、蚕桑神(农神)的影子,又在魏晋南北朝后逐渐与后帝、如愿、阿紫、萼绿华等多种神话传说相杂糅,至唐又与戚夫人、郭登之类交际。经过长时间的积淀、整合、借取、吸收,最终形成了自身较为完整、独立的信仰形态,并于唐宋时期成为厕神中的佼佼者。接着,又与民间各种俗神杂糅,关系时紧时松。紫姑作为一种信仰、神话或民俗存在,贯穿了神话的四个形态。无论她与何神发生关系,表现为何种面貌,都会不时地通过其特有的“本位回归”,回到“厕神”的基点上来,直到这一基点消失。如果抽离“厕神”大环境,忽视“厕神”的基点,就“紫姑”而说“紫姑”,就会被琳琅满目的局部性变化所左右,对紫姑的来龙去脉不甚了了,去真甚远。
② 不解决神话的“形态”问题,紫姑将无从谈起
谈神话,谈厕神,谈紫姑,都有一个根本的前提性问题,即神话的形态。紫姑是产生于六朝,还是渊源自远古粪肥崇拜、生殖崇拜、猪神崇拜、厕之空间崇拜?紫姑神话属哪种神话形态?要解决此问题,不仅要将紫姑置于“厕神”的大背景中去研究,还要把握神话“系统”的思维。在挖掘各个厕神的文化意蕴上,打破目前割裂、简单的阐释套路,努力去从古人的思维、神话的思维进行探究。这就要求我们不仅以文献出现的先后来判断,还要从“原始性”来判断。解决了“形态”问题,才能去讨论紫姑的原型、神格和演变问题。
③ 紫姑研究的东亚视域
相同的生产力和生产方式,往往会产生相似的信仰文化。中、日、韩三国,都具有“以农为本”的传统经济生产方式,再加上地缘上紧密、文化上亲密,所以它们都长期使用以积粪为目的的贮藏式厕所,厕神信仰也有不少可资比较的地方。比如悲惨“女儿神”紫姑形象,也流传到日本。在韩国济州岛,至今还流传着古巫歌《门前本解》,里面的厕神怒一底大与中国紫姑多有可资比较的地方。
其他厕神也是如此。如中国的“雪隐”一词,传到日本后不仅成为美谈而被广为传颂,甚至发展成“厕所”“厕神”的雅称。再如,起于佛教的厕神乌枢沙摩明王,尽管在中国和日本都得到了传播,但在中国很快寥落,日本却一直将其作为厕所守护神,至今香火颇盛。
总之,将紫姑研究乃至整个厕神研究置于东亚视野中进行关照,不仅可以在对比之中还原某些缺失要素、凸显各自的特点,还可以更清晰地认识到东亚各国的文化关联,并在关系中确认中国厕神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