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教学艺术

三、教学艺术

在母校读研的三年,有天时地利人和之便。所谓“天时”,是指当时我们是母校中文系正式招收的第二届硕士研究生,这一届四个二级学科才六个学生。人才以稀为贵,中文系对我们十分重视,系里旅游也把我们带上,去宁明花山旅游回来,全系老师在金大陆酒店聚餐,借此机会我第一次吃上了特别可口的盐焗虾和白切鸡。所谓“地利”,是指我从宿舍走到先生家里不到五分钟,每当碰到难题,兴冲冲跑到先生家里,也不管先生是否方便,时间是否太晚,直到听完先生的精要指点才满载而归。所谓“人和”,是指给我们上课的各位教授德高望重,学富五车,平易近人,诲人不倦。这些先生们有“四公”的尊称,他们的教学风格各具特色,各臻胜境,春兰秋菊,各擅其美。如果我是一条小溪流的话,我的恩师“卢公”则是浩浩洞庭,其德行、学问非我秃笔所能尽述。以个人陋见,卢老师的教学艺术有如下几个特点。

第一,聚焦问题,点铁成金

卢老师给我们授课的地点就在他的客厅。先生给我们讲授过《中国现代文艺思潮》《中国新诗研究》《中国现代散文研究》。卢老师事先编有讲义,根据章节顺序,按照专题讲授。先生讲课经验丰富,侃侃而谈,声音洪亮;说理从容沉稳,分析问题思路清晰、逻辑严密;举例生动有趣,即小见大,发人深思;诗歌朗诵生动传神,别具韵味。他常常先提出问题,再层层论证,理论性既强,又讲究材料的实证性,特别有说服力。正如卢老师自己所总结的文论特色:从教学中发现问题促进文论写作,通过文论写作梳理资料深化教学。[3]这种教学方法,也是我目前认真实践的。

除了课堂教学之外,我受益最大的是与卢老师的随意闲谈。在陪卢老师去广西医科大学附属医院检查身体的路上,卢老师跟我讲述了五六十年代刘绶松先生的学术观点和人生遭遇,使我对新中国成立之初的新文学研究有了近距离的了解。[4]在卢老师家里客厅的闲聊中,卢老师给我介绍了徐志摩、闻一多等新月诗人的观点及其得失,同时从中国自由主义的精神传统介绍了胡适的文学主张与政治立场。卢老师多次向我介绍解读洛夫诗歌的经验和心得,指出中国古典诗歌传统与西方现代主义诗歌之间的印证与暗合。在卢老师香烟袅袅、烟雾缭绕的灌输中,我的思绪也往往随着烟雾自由漂浮,产生电石火花般的感应,先生的这种教学方法既有中国书院的私人教授的特点,又结合了英美教育的导师制,摆脱了板着脸孔进行枯燥灌输的陈旧模式。

第二,境界气度,熏陶默会

卢老师的教学理念是“爱在心中,严在教中,乐在其中”。这种教学理念在我的感受中如沐春风,沁润心田。除了文字和谈话中有迹可循的学习方式,卢老师对我的启迪在于人生境界和气度的提升,而这些无形的影响只有借助熏陶默会才能领悟。

在我的心目中,先生的存在是一个巨大的气场,无论他走到哪里,吸引力就在哪里,注意力的中心就在哪里。2014年卢老师在武汉大学旁边的美味故事酒店与老朋友卢开万教授、唐荣昆教授等聚会。先生回忆往事,细数过往,娓娓道来,如在目前,他的博闻强记令人难忘,也为难得的聚会平添几分欢乐。

先生的音容笑貌、举手投足、音调语速处处都体现出自己的涵养和身份。这些方面我曾经受到深刻的影响。张军师姐经常说,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一开头经常以为是打给了卢老师,因为我一声“喂”的语调与卢老师的温煦持重几可乱真。

卢老师随意闲聊更充满耐人寻味的东西,既有精致典雅的名人趣事,也有他自己胸无城府,表里如一,孩提般的童真与赤诚。可谓持重与童真并存。

总的说来,卢老师的教研风格可以概括为“广、新、深、活”,这是先生的真传,也是我的座右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