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艺术

与欧洲大陆的教堂相比，英国教堂和宗教艺术相对朴素。这与英国人的内敛性格有关，更多是英格兰信奉新教的原因。亨利八世在1509 年4月登上王位后，娶了丧夫的嫂子凯瑟琳为妻。这桩由父亲安排的婚姻在早期还算美满，凯瑟琳仪表端庄，妩媚动人。凯瑟琳王后只为他生了女儿玛丽，一直未生儿子。亨利八世认为这是上帝对他的惩罚。罗马教皇不批准亨利八世的离婚请求。亨利八世愤然宣布与罗马教廷彻底决裂。

在亨利八世的主导下，英国转向了基督教新教，即英国国教（Anglican Church），被译为“安立甘教”或“圣公会”。根据英国国教，国王是英格兰教会唯一的、至高无上的首脑。在遭遇到天主教徒的反对后，亨利八世借机削弱教会实力，解散修道院，收回教会土地。到1539年底，一共有550 所修道院被查禁。亨利八世把大量教会土地收归王室，部分赏赐或出售给贵族。每三个贵族中就有两个被授予或购买了修道院的地产。那些修道院成了世俗社会的豪宅、文法学校。这是宗教改革带来的最大财富变化。

宗教改革让教堂变得朴素。墙壁上的中世纪绘画被经文所取代，教堂里的金银器皿被出售，弥撒变成了圣餐礼。祭坛也变成了圣餐台。礼拜活动也不再使用拉丁语。没有了修道院和地产收入，神职人员只能依靠什一税、捐赠等收入来维持生计。当时的土地价格和地租都明显上涨。很多贵族家庭也债务缠身。那些在教堂里创作宗教作品的艺术家们，失去了赖以创作的环境和资金支持，大批美术家转行或去欧洲大陆谋生。或许正是这一原因，英国人在绘画雕刻艺术方面的成就，远不及诗歌戏剧和小说更引人注目。

在文艺复兴以前，教士是知识分子和文化精英，他们在建筑和艺术上都注入了宗教因素。教堂是中世纪艺术的集大成者。教堂具备了经典艺术品的三大要素：视觉享受，情感认同，生命思考。教堂内部装饰着花纹和图案，讲述天堂和地狱的故事。赞美诗让人有情感上的共鸣，特别是信徒的相互问候和搀扶，有了心理上的相互依偎。教堂里的基督故事，简化成了一目了然的连环画形式。耶稣的形象也是多种多样，如牧羊人、头戴王冠的国君，睿智的教师。其中以耶稣受难的作品最多。耶稣受难的表情也各不相同，有的强调其痛苦和牺牲精神，有的追求其内心平静。站在耶稣像前，每个人都用自己的人生经验来解读这些作品。

教堂里的窗玻璃上描绘的圣经故事最多，天光烘托着彩色玻璃，让上面描绘的耶稣生平故事更加鲜艳夺目。首先是耶稣降生。报喜天使加百列（Gabriel）向玛利亚宣布，圣灵要降临到她的身上，她将生下神的儿子，可以给儿子起名耶稣。耶稣降生后，一些牧羊人和智者前来探望，围绕这一故事的雕塑和绘画有圣母领报（加百列向玛利亚宣布耶稣降生）、圣母和圣婴（玛利亚和耶稣）、圣家族（玛利亚、耶稣、玛利亚的母亲安妮和玛利亚的丈夫约瑟）、东方三圣膜拜圣婴（三位东方圣贤跟随一颗从东方升起的亮星，来到了伯利恒。他们在约瑟家里看到了圣母和圣婴），以及耶稣受洗（约翰给耶稣施洗）。

耶稣的成长遭受了种种磨难。这也是重要的宗教艺术题材。围绕这一系列故事，主要有最后的晚餐（耶稣被犹大出卖后，他在被捕前与信徒共进最后一次晚餐）、耶稣受难（耶稣被钉死在十字架上）、圣殇（圣母抱着死去的耶稣）、耶稣复活（复活后的耶稣，出现在圣母和门徒中间）、升天（耶稣离开人间，回到天父身边）、最后的审判（耶稣返回人间，甄别好人和坏人。天使把好人送到天堂，魔鬼把坏人拖入地狱）。这些宗教故事，被文艺复兴的大师们生动地创作出来。作品强调了悲伤的气氛，让观众通过震撼人心的痛苦和坚韧，加深了对教义的理解。

教堂内圣坛上的摆件，描绘了圣母玛丽亚把圣婴交给母亲圣安妮的场景。V&A 博物馆收藏

圣徒的故事也被艺术家进行了再创作。施洗者约翰是一位预言家，身穿兽皮，带着十字架和一只羔羊，还拿着羊皮卷。彼得被描绘成中年形象，蓄有长胡子，手里拿着钥匙或十字架。保罗是一位蓄有大胡子的秃头智者，手握剑和书。马太和约翰都是携带一本书的天使形象。马克是一头带翼的狮子，路加是一头带翼的公牛。抹大拉的玛利亚曾经是一位妓女。耶稣宽恕了其罪孽后，成了虔诚的信徒。她的形象是长发美女，守候在钉死耶稣的十字架旁，手里拿着一罐软药膏。大天使米迦勒（Michael）是一名武士形象，身披盔甲，手持利剑，与一条龙进行搏斗。克里斯多弗是一位怀抱孩子的巨人，他的手里还有一根拐杖。他被奉为旅游者的守护神。他在一个渡口边，用摆渡帮助当地民众过河，同时等待自己的服务对象。基督以孩子的形象出现在他面前，克里斯多弗把耶稣渡过了这条河。除了这些圣徒外，一些受尽苦难的殉道者在各地教堂里也受到了膜拜。

基督教作品中的形象具有象征意味，羊羔象征牺牲和奉献，蜜蜂象征勤劳，海豚可以把福者的灵魂送上天堂。神话中的动物在教堂里也具有了特殊含义，龙是魔鬼撒旦的化身，带翼的鹰头狮身兽象征权力。独角兽象征纯洁，凤凰象征再生。除了艺术大师的作品外，大部分宗教艺术都是循规蹈矩之作。也有对艺术大师作品的模仿，却流露出匠气。在大门上方的拱形区域，以及大厅两侧的圆柱柱头隐蔽处，却隐藏着一些十分生动的雕塑，因为只有在这些不甚引人注目的位置，雕塑家才有创作自由。在石头叶片中，有精灵魔鬼向外窥探，有怪异的神鸟，它们被雕刻得生动传神。在教堂里的雕塑和绘画中，还有一些无法辨识的脸。他们往往是作品的赞助者或供养者，期待通过这种方式，最后升入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