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袭贵族

电视连续剧《唐顿庄园》播出后，作为拍摄场地的海克利尔庄园（Highclere Castle）成了热门景点。这座詹姆斯时代的庄园属于赫伯特家族。现任庄园主是乔治·赫伯特（George Herbert），即第8 代卡纳文伯爵。他是女王伊丽莎白二世的教子，曾在伊顿公学读书，毕业于牛津大学圣约翰学院，于2001 年继承了伯爵头衔。这是一位典型的世袭贵族的成长轨迹。我前去采访时，乔治·赫伯特的夫人接待了我。她每天的工作就是社交活动和项目谈判。我们见面时，她正领着几位美国客人参观。那奢华的书房让美国客人一脸惊讶。她说，她每年夏天要组织庄园音乐会，举办晚宴和野餐会，一直忙碌到秋天。

海克利尔庄园

赫伯特家族的主要成员仍住在庄园里。参观路径特意避开了私人生活区，有“此处禁止通行”和“请沿箭头方向行走”的字样。游客沿着指定路线参观，也需要耗费一个半小时，可见这座老建筑的宏大气势。我们的采访在开放区的书房里进行。金色立柱和红沙发衬托着成排的奢华书柜。高大敞亮的窗户把阳光洒了进来，室内依然有些凉意。女主人特意披上了披肩。茶桌上放着伯爵和夫人的照片，对参观者永远保持微笑。贵族最不愿意把私生活暴露在众人面前，这也是为了创收而被迫做出的改变。伯爵夫人说，第5 代卡纳文伯爵乔治·赫伯特在世时，家族处于鼎盛期。第5代伯爵是埃及古物学家，也是业余考古爱好者。他和助手在帝王谷发掘古墓时，于1922 年发现了图坦卡蒙陵墓，震惊了世界考古界。不知是纯属巧合还是真的受到了法老诅咒，第5 代伯爵在尼罗河上被蚊子叮咬后，于1923 年4 月5 日染病身亡。

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第5 代伯爵夫人把海克利尔庄园开辟成后方医院，医治从战场回来的伤残军人。“一战”后英国经济大幅下滑，庄园经济也持续低迷。到了第8 代伯爵时，庄园的管理已经有些吃力。《唐顿庄园》播出后引起轰动，吸引来了大量参观者。这改变了庄园的经济状况。伯爵夫人说现在自己有两个身份，一个是贵族夫人身份，另一个是商人身份。她平时穿休闲装，如果有客人来了，她就要穿正装；打猎时穿猎装；骑马时要戴头盔、穿马裤和马靴。庄园雇用了80 多人，有厨师、电工、水管工、花匠、导游和清洁工。他们负责管理庄园，打扫300 多个房间，还要维护5000 英亩的草地和花园。

中世纪的贵族是最好分辨的群体。他们在不同场合的穿戴、在教堂里坐的位置，以及谁会向他们致敬，都有很多讲究和规矩。这些礼仪如今不再重要。他们外表谦卑，内心高傲。贵族家宅有近似的装饰风格。走廊里挂着前辈的油画。按辈分高低排列的前辈们俯瞰着家族后代。客厅里摆着老式红木家具，历时百年依然闪着暗红光泽。褐色牛皮沙发对面是大理石壁炉。墙上还装饰有大鹿角，象征着家族牧场的富有和辽阔。家族纹章也挂在显眼位置。纹章最初是骑士的识别标记，后来成了象征符号，代表着家族的血统、起源和社会地位。纹章上面刻有家训，有“忠诚是最高美德”“有信仰者不可战胜”等字样。老贵族托马斯·多尔曼（Sir Thomas Dolman）的家训是另一种格调：“无牙者嫉妒进食者的牙齿。”这是家族的自我激励，对外人则是意味深长的暗示。

英国现在有1000 多位世袭贵族。世袭公爵只剩下了20 多位。第6 代威斯敏斯特公爵（Duke of Westminster）是贵族中的富豪。他在伦敦的梅费尔和贝尔格拉维亚拥有300 英亩的黄金地产。该家族还在苏格兰拥有9.6 万英亩土地，在西班牙拥有3.2 万英亩土地，总价值超过了95 亿英镑。第6 代公爵于2016 年8 月9 日去世后， 25 岁的儿子休·格罗夫纳（Hugh Grosvenor）继承了家族地产和爵位，一跃成为位列英国前10 名的富豪。

在社会变迁中，很多世袭贵族沦为了平民。第9 代伦斯特公爵（Duke of Leinster）莫里斯·菲茨杰拉德（Maurice FitzGerald）现在是一名园艺师，全家在牛津郡过着平民生活。菲茨杰拉德家族曾经富可敌国。爱尔兰议会大厦和多座城堡都曾属于他的家族。第7 代公爵爱德华投资失败后，大量房地产被抵押出售。他在晚年只能靠一家小茶叶店谋生，于1976 年得抑郁症后自杀。第8 代伦斯特公爵毕业于伊顿公学和桑德赫斯特皇家军事学院。“二战”时官至陆军少校，在诺曼底登陆中受伤后复员。他打算经营祖辈在爱尔兰留下来的城堡和田产，无奈回天乏力，于2004 年去世。长子莫里斯·菲茨杰拉德成为第9 代伦斯特公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