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族与王室
英国世袭贵族是永久世袭。朝代更迭不影响贵族封号的传承。1066 年,威廉一世征服英格兰后,通过土地分封来巩固王位。主教和修道院得到了26%的土地,贵族们得到了49%的土地。贵族们有权在自己地盘上再次分封,获封者需要以服兵役(骑士)作为经营土地的条件。骑士效忠领主,通过契约服务于领主。一旦有战事,各地诸侯召集骑士为国王效力。骑士穿上了领主授予的战袍,就成了领主权力和尊严的捍卫者。从诺曼人征服英格兰到1348 年的黑死病暴发,岛国一直处于英吉利海峡两岸的战争中。
亨利二世在1152 年娶了阿基坦的埃莉诺(Eleanor of Aquitaine)后,获得了包括波尔多在内的法国南部和西部领土。这需要贵族们肩负起保卫国家疆土的职责。贵族体系在这一时期逐渐形成,依次为公爵、侯爵、伯爵、子爵和男爵五级贵族体制。伯爵在五级贵族中出现的最早。男爵出现在12 世纪后期。侯爵最初专指管理威尔士边疆的领主,后来成为第二等级头衔。子爵原意是郡守。公爵多是王室嫡系和亲戚。1337 年,国王爱德华三世把儿子爱德华册封为康沃尔公爵(Duke of Cornwall)。到了14 世纪,勋爵既是头衔,也成了贵族的统称。在文官体制尚未形成之前,这是国王管理国家的重要手段。1337 年,国王爱德华三世宣称自己拥有法国王位,挑起了英法百年战争(1337—1453)。在与法国作战的第一年,他册封了24 位骑士和6 位伯爵,让这些贵族带着自豪感在战场上冲锋陷阵。
地产是贵族家庭的主要财富。当时实行的是长子继承制。这避免了多子女继承导致的地产碎片化。如果家中没男孩,继承权就要转给家中的男性亲戚。这是确保土地永远留在家族内的做法。不能继承家产的次子,则选择成为律师、军官和教士的职业,由于他们大多受过良好教育,再加上家族背景,很容易在各行业取得建树。一旦有了钱财,他们也会购买土地,扩大地产,最后走上封爵之路。反之亦然。一旦获封爵位后,爵位领有人需要有与之相称的地产。英国海军上将纳尔逊在特拉法加海战中去世。由于他没有子嗣,他的哥哥威廉·纳尔逊在1806 年获封纳尔逊伯爵。为了使自己的地产规模与爵位相称,他以1.2 万镑的价格购买了索尔兹伯里附近的一块地产,更名为特拉法加公园。
贵族们拥有了更多地产,也就意味肩负更多责任。一旦战争爆发,他们不仅付出鲜血和生命,家族还要担负巨大的军费开支。1585 年,莱斯特伯爵(Earl of Leicester)为了筹集军费,不惜抵押自家的土地,筹集到了2.5 万镑,还向女王伊丽莎白一世借了1.3 万镑。在18 世纪的20 位陆军元帅中,有14 人拥有贵族头衔。在皇家海军中,出身贵族的军官比例最高。他们的伤亡比例也最高。第一次世界大战于1914 年7 月爆发,到了1914年底,共阵亡贵族6 人,从男爵16 人,爵士6 人,贵族子弟84 人,从男爵子弟82 人,爵士子弟84 人。
贵族们为国家而战,他们依然有独立人格。一旦国王有越权行动,侵害了贵族利益,贵族们会联合起来与国王斗争。“狮心王”理查德一世在1199 年去世后,其四弟约翰登上王位。约翰王借与法国开战为理由,随意提高税额,令贵族们极其愤怒。1215 年5 月5 日,一些贵族向约翰王提交了权利要求书,要求约翰王尊重贵族和臣民的权利。在遭到约翰王的拒绝后,贵族们携带武器向伦敦进发,声言要除掉国王。贵族们拿着法律文书与约翰王在兰尼米德(Runnymede)进行了四天谈判。约翰王最终做出让步,于6 月15 日在协议上签字,史称《大宪章》。这个会谈地点在伦敦以西32 千米处的库珀丘(Cooper’s Hill)。约翰王只是把签署《大宪章》作为缓兵之计。他征集军队围剿敌对贵族,内战由此爆发。贵族们联合法国国王腓力二世共同对付约翰王。约翰王退至英格兰北部后患病死去,其幼子亨利三世继位。
亨利三世依然不遵守“王在法下”的法规,结果被一位女贵族羞辱一通。中世纪史学家马修·帕里斯(Matthew Paris,1200—1259)记述了阿伦德尔的女伯爵伊莎贝拉对亨利三世的斥责:“我的国王,你为什么背离公正呢?一个人搞不懂对错,这事竟然发生在宫廷里。你是上帝和我们的中间人。你既没有管理好自己,也没有统治好我们……更有甚者,你恬不知耻,你变着花样欺负这个王国里的贵族。”亨利三世反唇相讥道:“我的女伯爵,这是怎么啦?你滔滔不绝地讲,难道英格兰的贵族特许你做他们的代言人吗?”伊莎贝拉说:“没有。‘国王’,但是你给我了一部《大宪章》。这是你的父王准许颁发的。你同意宪章,你发誓要忠诚遵守,不会亵渎……虽然我是一名女子,我们生来就是你的忠诚臣民,我们依然要在全体尊贵的法官面前起诉你;天地将为我们做证。既然你不公正地对待我们,我们指责你并不算犯罪。我的上帝,复仇的上帝,请替我复仇。”国王被驳得哑口无言,女伯爵还没有获得国王的准许,就拂袖离开了宫殿。
在贵族的压力下,亨利三世被迫召开宫廷会议,再次确认《大宪章》给予贵族的特许权。英国贵族们少有篡权野心,却敢于规范国王的行为。查理一世企图把王权置于议会之上,结果被斩首。后来,查理二世的弟弟詹姆斯二世即位后,试图恢复罗马天主教。议会又赶跑了詹姆斯二世,从荷兰召回了他的女儿玛丽。玛丽要求与丈夫詹姆斯共同执政,他们在1688年共同签署了《权利法案》,才坐上了王位。从此,议会取代国王成了英国政治权力中心,奠定了国王统而不治的宪政基础。这场没有流血的变革被称为“光荣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