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今天我们是在一座大舞台上排戏。我想领略一下舞台上的风光。可是结果怎么样呢？舞台上并没有什么亮晶晶的“脚光”，边厢里也没有堆满布景的热闹景象，我只觉得自己跑到一片灯光黯淡的、冷落荒凉的地方来了。整个大舞台是空洞洞的。只有近“脚光”的地方摆着好几张平面的藤椅，预备摆布景的部位用的。右面有一排灯。我还没有踏进舞台，眼前就隐约看见舞台拱门中无遮挡的洞口，和外边一片无垠的黑雾。这就是我从后台所见的舞台的第一个印象。

“开始了！”有谁在那里叫道。

我装作跑进奥赛罗的房间，所谓房间，就是用藤椅排成的，之后我走我的部位。我找张椅子坐下来，可是偏偏坐错了。我甚至连我们原定的布景设计都分辨不出来。花了很多时间我还是不能够让自己投入环境中，更没有办法集中自己的注意力，去注意我身边开展着的一切。比如保罗是站在我身边的，可是我若要看他一眼，也会觉得费力。我的眼光会从他身上溜过，一下子溜到观众席里，一下子溜到后台的工作室，看见人们在那儿跑来跑去，搬着、锤着东西，谈天说地。

我居然能够很机械地在那里边说边做地演下去，这倒是件怪事。假使我在家里没有经过长时间的练习，硬把一些方法塞进肚子里，我相信只要念了第一句台词，我就哑口无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