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我们已谈了够多的理论了,”导演在今天开始工作时说,“让我们来应用一些在实践上吧。”于是他就叫我和万尼亚上舞台去,表演那烧钱的练习:“你们之没有把握着这个练习,第一因为你们急于相信我加入那情节中的一切可怕的事情。但是不要企图一下就完成了它;一点一点地进行,以那些小的真实来帮助你们自己,在那些最简单的可能有的外形的基础上去发现你的动作。
“我不会给你们真实的或假的钱,空空地工作,这会逼使你去挽回更多的细节,而建立起一种更好的联系。要是各种小小的补助动作是真实地完成的,那么整个的动作就会正确地展开了。”
我开始数那并不存在的银行钞票。
“我不相信是这样的。”托尔佐夫说。当我刚去拿那钱时,他就让我停止了。
“你不相信什么?”
“你简直没有看着你正触到的东西。”
我已看过那假想的几堆钞票,什么也没有看到,只伸出了我的手臂去,又缩它回来。
“要是只为外形的关系,你可以握拢你的手指,这样那小包才不会从手指中落下去。不要扔下它,要放下它。谁会那样解一个包裹?首先找到那线头。不对,不是那样的。不能那样一下就完成了。那线头是系紧了的,这样才不会松散开。是不容易解开它们的,这才对了。”他终于赞许地说,“现在先数百数,一包里常有十张。啊,乖乖!你做得太快了!就是那极老练的会计员也不能这样快地数那些折皱了的、弄脏了的钞票!
“为使我们的那些外形的性质保证你在舞台上所做的事情的真实起见,你必须达到什么样限度的写实的细节,这你们现在看出来了吧?”
他就进而逐步指导我的外形动作,直到完成了一贯的联系为止。
当我数着那假设的钱时,我记起了在实生活中做这样事情的正确方法和次序。于是导演指示给我的一切合理的细节就使我对于当钱似的拿在手里的空气,发展出一种完全不同的态度,把你的手指在空洞的空气中绕动是一回事,处理你在你心眼中明白地发现的污皱的钞票又完全是另外一回事。
在我一信服了我外在的动作时,我在舞台上就完全觉得舒适了。
我还发现少有额外的即兴动作出现,我细心地卷起那绳子,放在桌上的钞票堆旁边。这一小点事情帮助了我,它启示出更多的事情。比如,在我着手数那些包裹之前,我就在桌上砌它们一些时候,使其成为整齐的东西。
“这就是我们所谓那种完全而充分地证实其为正当的外形动作。它就是一个艺术家能把他整个的有机的信念加进去的东西。”托尔佐夫总结起来。他本想就此结束他今天的工作,但是格尼沙要辩论。
“你怎么把那以空洞的空气为根据的活动称之为外形的或有机的活动?”
保罗赞同。他说那些与物质相关的动作,和那些与想象的东西相关的动作,必然是两种不同的形态。
“就拿饮水来说吧,”他说,“它发展出一种真实的外形的和有机的活动之过程:把水倒进口里,感觉它的滋味,让水流回舌上,再吞它下去!”
“正是,”导演插嘴说,“所有这些精细的细节,甚至在你没有水的时候,也定要重复一遍,因为不这样你是绝不会吞下的。”
“但是你能怎么重复它们呢,”格尼沙坚说,“当你什么也没有放进口里时?”
“吞你的唾液或空气!这有什么不同的呢?”托尔佐夫问,“你会坚持说,吞水或吞酒是不相同的,这我同意,是不同的。就算是这样,在我们所做的事情中,乃有充分的外形的真实,在达到我们的目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