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我在家里练习想象的企图的失败使我非常懊丧，今天上课时我就把这些经过告诉导演。
“你之所以失败是因为你犯了一连串的错误，”他解释说，“第一点，你强迫你的想象而不是诱导它。其次，你没有找到有兴趣的主题就开始去想。第三个错误就是，你的思想是被动的。想象的主动性是顶重要的，先要从内心发动，然后才轮到外表的动作。”
“当你很舒服地偃卧在特别快车里，是主动的吗？”导演问，“司机在工作着，但乘客是被动的，自然，假使你在车上正从事着某种重要的事务、交谈、讨论，或在写报告，你才有若干的谈论动作的基础。还有，你坐飞机飞行时，驾驶员在工作，但你没有主动也没有事干。假使操纵飞行的是你，或你正在拍摄地形的照片，那么你可以说你是主动的。
“也许我可以借我的小侄女儿喜欢玩的游戏的例子解释给你们听。
“‘你在干什么呀？’这个小妮子问。
“‘我在喝着茶。’我答道。
“‘可是，’她说，‘假使这是泻油，你便怎样饮法呢？’
“我被迫着去追忆泻油的滋味，把我感到的难过表演给她看，我做得很成功，这孩子笑得满屋子都听得见。
“‘你坐在什么地方？’
“‘我坐在椅子上。’我回答。
“‘可是，假使你坐着的是一座烧热了的火炉，那你怎么办呢？’
“我就得设想自己是坐在一座炽热火炉上，设法把自己救起来免得给火烫死。当我表演成功时，这孩子替我难过，她大声嚷道：‘我不想再玩了。’假使我再做下去，她一定会哭出眼泪来。你们为什么不拟想出几套像这一类的游戏，以作激发想象的主动性的练习呢？”
在这儿我打断他的话，指出这是初步的，我问他怎么样用更精细的方法去发展想象。
“不要忙，”导演说，“以后时间还多得很，眼前且用环绕在我们周围的简单事物去做练习的根据。
“拿我们上课的情形做例子。这是一件实事。假定这环境、教员、学生都跟现在一样不变。现在我用‘假使’的魔术，只把其中的一种情境——时辰——变动一下，我便将自己送到一个假定的领域上去。我说，现在不是下午三点钟，而是深夜三点钟。
“用你们的想象去设想这么晚还没有下课。从这种简单的情境，自然会引起一大串的后果。你的家人会在家里盼望你们。你们又没有电话可以通知他们。另一位同学无法参加一个他应出席的会。第三位住在城外，想不出回家的办法：火车已经停驶了。
“这一切不仅引起了外表的变动，同时也引起内心的变动，对你所做的事加上一种气调。
“或者，从另一角度来尝试。
“时间依然是下午三点钟，可是假定季节变了，现在不是隆冬，而是春到人间了，空气很美妙，甚至在阴影之下也感着热意。
“我看见你们已经在微笑了。下了课之后，你们有散步的余闲，你们随意去决定自己想干的事；再用各种必要的假设去表明你们的决定！于是你们又得着一次练习的要领。
“你可以随便运用你内在的力量去转变你周围的事物，这不过是千百例子中之一个而已。你不要抹杀这些事物。相反的，是把它们包容在你的想象生活中。
“在我们的更切近的练习中，这种转变自有它的真实的地位。我们可以利用一些平常的椅子来刻画出一个作者或导演要求我们去创造的东西，如房子、城头、船、森林。假使我们发现自己不能相信这一张椅是一个特定的物体，这也没有什么害处，因为，即使没有这种信念，我们仍旧可以得到它所启发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