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我们今天的功课开始时，导演对于想象的评价又发表了一些意见，他以为想象对于演员已经准备好的并且用过的东西，还有刷清的和加工的作用。

拿我们以前练过的疯子躲在门后的练习做例子，他告诉我们如何把一个新的假定运用进去，就可以完全改变它的方向。

“让你自己适应新的情境，听取它对你所提出的暗示，然后就——表演！”

我们演得很有精神而真情流露，终于受了一番夸奖。

后部的上课时间完全用来归纳我们过去工作的成果。

“演员想象的每一个新发现，一定要经过透彻的揣摩，同时要具体地建筑在事实的基础上。当他指挥着他发现的能力，去描绘出一个假设的生命的逐渐清晰的图画时，他一定能够答复他自己提出的各个问题（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为什么，怎么样等）。有时候他不需要这一切意识的理智的努力，他的想象会直觉地工作的。可是你们大家都明白，这是不大靠得住的。用‘一般化’的方式去想象，缺乏一个界限分明和组织严整的主题，是一种徒劳无功的工作。

“在另一方面，用意识和纯理智去处理想象，往往产生一种贫血的、虚伪的人生的皮相。这对于演剧是没有用的。我们的艺术要求一个演员的整个品性充满着主动性，把他自己整个心灵与肉体都献给他的角色。他必须生理地，同时智慧地感应动作的酝酿，因为，无形无体的想象能够反射地影响我们生理的机能，使它发生动作，在我们的‘情绪技巧’中，这一种才能是最重要的。

“因此，你在台上所做的每一个动作，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你的想象的正常生命的结果。

“假使你很机械地念台词，或随便做什么事，假使你没有彻底了解你是什么人，你从哪里来，为什么，你有什么想头，你要往哪里去，以及到了那里之后，你将怎么办，那么你的表演一定会缺乏想象。那个时候——不管时间长短——一定会失真，而你不过是一部损坏的机械，一架自动机而已。

“假使我现在问你一个十分简单的问题：‘今天外边冷吗？’在你回答我之前，在你说‘冷’，或‘不冷’，或‘我没有留神’之前，你应该在想象中重新回到街上去，追忆起你当时走路或坐车的情形。你记起了你在路上遇见的人们都披着重裘，翻起衣领，踏雪而行的情形，你应该根据这些记忆去调节你的感觉，然后你才能答复我的问题。

“假使你在一切练习中都严守这一条定律，不问这些练习是属于我们体系中哪一部分的，你将会发现你的想象逐渐在发展着，愈来愈有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