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459 曼丹人:少女和太阳(部分;参见第378页及以后各项,390~391页)
曼丹人最早的先民来自地球深处,在那里,大地形成海洋岸边的一片高地。他们一共四个人,随身带着玉米。他们的头领名叫“毛皮斗篷”。他有两个兄弟,哥哥叫“玉米穗做的耳垂”,弟弟叫“像葫芦拨浪鼓的秃头”。这三个男人有一个妹妹,名叫“波动的玉米秆”。
这头领是玉米祭司,他向其他男人教授玉米的文化和仪式。他有一件斗篷,足以抵挡水的喷淋,因而可以防雨淋。“毛皮斗篷”教大地的居民穿衣,建造村子,耕耘土地。他把茅舍一行一行排列起来,就像种植玉米那样。他把土地分配给各家各户,同时也分给玉米、扁豆、葫芦和向日葵的籽粒。
在这个时代,这姊妹整天走来走去,监管农活。一天,一个陌生人想拜访她,但她拒绝接待他。他三次重复了这样的请求,结果都一样。这男人就是太阳。当他最后一次回去时,他预言,这少女种的东西长不出来。
翌日,天刚拂晓,就火热起来,因此玉米枯萎了。这少女到田里巡视,一直走到黄昏,她边走边展开斗篷,唱着圣诗。植物又复活了。太阳一连四次烧焦田地,但每次少女都靠其斗篷和祈祷使之复苏。(Bowers:1,第156,195页)
这里我不强调某些版本所呈现的与委内瑞拉瓦劳人起源神话的惊人相似性(M243;MC,第182~183页)。这里的问题每一次都在于引入文明技艺,尤其农业或者在瓦劳人那里是提取椰子芯,后者像曼丹人那里的玉米一样也是圣食。先民无论攀升还是下降,总是由侦察员发现新世界之丰盛所激发。一个孕妇过分肥大或过分沉重,因而破坏了他们的努力。一些印第安人到达这片希望之地,另一些人——其中包括巫术的主人(瓦劳人)或玉米的主人(曼丹人)——仍被囚住,而他们的不在使人失去帮助和庇护。然后是同水精发生了冲突(参见:Maximilien,第366页;Bowers:1,第196~197页;Wilbert:9,第28~36页;Osborn:1,第164~166页;2,第158~159页;Brett:1,第389~390页)。
当我们从这个曼丹人神话本身来看时,引起了另一方面的考虑。这神话表明,太阳的“食人”嗜好遍及农产品。然而,谢伦特人的大斋戒典礼同农业有潜在的联系:“如果干旱时间太长或者太严酷,谢伦特人便把这对于收成的威胁归因于太阳发怒”(Nim.:6,第93页)。曼丹人至少知道大斋戒的两种等当物,其中有四天斋戒继以强加于处于/okipa/期间的战士的禁欲(Catlin,第355,362~368,380页)。此外,代表相当大部分成年男人(35个人)的玉米祭司在栽培植物的生长期内要服从许多对于某些食物的禁忌。这些禁忌有许多扩展到整个种族群体(Bowers:1,第191~196页)。尼明达尤(5,第89~90页;8,第62页)描述了蒂姆比拉人和阿皮纳耶人那里的类似制度,他们是谢伦特人在北面和南面的邻族。诚然,在这个时期里,阿皮纳耶人每天都唱歌赞颂太阳。曼丹人在这方面很细心周到,似乎他们对太阳的敌意了然于胸。甚至为了在特别严酷的冬天里使气温转暖,他们也是向南风而不是太阳祈求(Bowers:1,第307页)。
因此,水必定在太阳和地之间扮演中介项的角色。第一个玉米祭司“毛皮斗篷”向印第安人解释说,为了获得富足的雨和丰收,他们应当每年春天当鸭和其他潜鸟向北游戏时唱圣歌。在这个时期,出汗的仪式也很严格。在一间严密封闭的房舍内,人们向燃烧的石头喷洒水,石头有四块,如同太阳访问“玉米秆”姑娘的次数。一个传述者说:“这些石块是我们的敌人,如同太阳。”当人们把它们放入这间房舍里时,祭司就枚举他想击败的四个敌人。进入这发汗室内部的那些人模仿野鹅和其他潜鸟(Bowers:1,第192,195页)。
从这一切仪式中可以剥离出一个体系,它反映了神话同社会结构的相互关系。曼丹人分成两个母系偶族,分别同东和西相联属。这些偶族的名字不得而知,但在建造这典礼用房时,它们的成员仅仅合作建造分配给各自偶族的那一边。他们挖掘洞穴,在埋入立柱之前,先在里面放入祭品。这些祭品在东边是黄色玉米粒,西边是野牛毛发(Bowers:1,第29页)。
玉米/野牛这个对立象征社会组织,与之相对应的是我已考察过的那些神话和仪式中潜鸟和太阳间的对立。在这四个项中,鸟为一方,玉米为另一方,两者较密切地同水相联系。因此,水参与了两个对偶,它作为一个模棱两可的要素,对于鸟属于天,对于玉米则属于地,因为不要忘记,玉米来自冥界:

这个图对我们将会很有用,因为它赋予水以模棱两可的地位,而要索解曼丹人神话思维的某些表面上的反常,线索正应到这个地位上去找。不过,这图式还只是局部性的,它并不妄想成为一个完整体系,而只是说明了后者的一个方面而已。实际上,在某些仪式和某些神话中,玉米和野牛有时一起出现。/okipa/节庆在夏天柳叶最茂盛的时候进行(Catlin,第353页),它鼓励野牛增殖。但是,它把农事的礼仪反转了过来,因为农事礼仪意味着天上水被召来,而/okipa/则如我已说的并将作进一步说明的,意味着地上水又涨。
至于冬天召唤野牛的仪式,则它们同时反转了建基于/okipa/神话的玉米仪式和这个典礼:它们在白昼最短时的隆冬举行;它们就是由祭司向北风祈祷,要求它在大草原降下暴风雨,让暴风雨把兽群驱赶到山谷;最后,它们要求绝对的沉默,并停止一切活动。另一方面,确立这些仪式的神话或者把野牛和玉米聚在一起,或者把太阳和鸟聚在一起。因此,我所集拢来的各个项保持不变,而对其他仪式或神话作考察,其任务仅仅在于发现新的组合。这完整的体系并未给部分的体系增添什么附加的要素,它倒是丰富了其向度。
建立总体系的任务将是繁重的。但是,像对于全部神话一样,对如此丰富而又如此复杂的大草原神话,尤其村居部落的神话,我们也绝不会弄得一清二楚,因此我们也不会对必须按相互关系加以重建的神话作有条理的分类。这些关系包括:对称的或反对称的关系,一些关系被转移到另一些关系之上,同时改变背景或梗概的色调;镜像、正面或负面的图式,以及用唱歌来正面地呈现,或者反过来呈现。
曼丹人以许多方式讲述天体的争论。在所有这些异本中间,有两个构成了人们所喜称的这整个一组神话的罗塞塔石(la pierre de Rosette):它们用不同的“语言”写成,使人得以破坏一种别无他途可以把握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