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402 蒙杜鲁库人:佩里苏亚特历险记(细部)

M 402 蒙杜鲁库人:佩里苏亚特历险记(细部)

佩里苏亚特(Perisuát)的舅舅变成了貘。它在打发佩里苏亚特走时,向他说明,为了返回村里,他必须渡过一条河,这条河里有三条巨大的鳄鱼出没,其中最大的名叫乌亚蒂邦邦(Uäti-pung-pung)。前两个出现的鳄鱼会首先提出当摆渡者,但佩里苏亚特应予拒绝,必须等待乌亚蒂邦邦出现,它的背上长着/imbauba/树。(种名Caecropia;参见MC,第370页)

因此,这英雄拒绝前两条鳄鱼的服务,要求第三条鳄鱼帮他过河。但是,因为这动物拒绝靠近河岸,所以佩里苏亚特上不了岸。最后,他抓住悬在水面上的树枝而跳上了它的背。这样,他躲过了遭难,因为这时这妖怪想吃他。

在途中,这鳄鱼宣称,他要吹喇叭。他将发出响亮的臭气。因为舅舅预告在先,所以佩里苏亚特克制自己,不因厌恶而唾骂。他反而赞扬这妖怪发出芳香的气味。

渡河快结束时,这鳄鱼想说服乘者泅河到对岸,因为它想吃他。可是,佩里苏亚特要求它再靠近岸一些,然后他借助一根树枝跳上了岸地。等到他感到已安全无虞后,他便宣称,这鳄鱼口吐臭气。“你在渡河过程中为什么不说?”这摆渡者大声叫嚷起来,而且一阵暴怒把它背脊上生长的树全都震断了。(Murphy:1,第96~97页)

在一个阿西尼本人版本(M504;Denig,第611页)中,这摆渡者(这里是鹤)也希望人们赞扬它发出的气味。一个基卡普人神话(M505;Jones:3,第85页)讲述,一条鱼答应给英雄摆渡,条件是每当它速度放慢时就打它一下;一头兀鹰首先放弃这种服务,因为它发出的气味太臭,乘者在渡河期间忍不住呕吐。在东部阿尔衮琴人那里,在M437、M438的异本(Prince,第68~69页;Leland,第152~154页;Rand,164~165,312~313,302页)中,每每必须赞扬充当摆渡者的鹤的自称的形体美;否则(Leland,第184~185,325~326,328~329页),摆渡者便重又变成蜥蜴类动物:带角的且又瞎眼和易怒的鳄鱼。

这一切特征在南美洲其他版本中仍存在。例如M124,在那里,英雄嘲笑蜥蜴的令人讨厌的形体;M139、M403a和M403c,在那里,这动物希望乘者侵犯它(因为它寻找借口吃它),否则就像在M404中那样它指责他失敬。

各个相距遥远的神话在讲述同一故事时所采用的方式之相似也给人留下深刻印象。这就提出了一个问题。是否存在一种逻辑骨架,它能解释题材的抵抗性,即它尽管已被转移到离假设的发源地很远的地方,或者哪怕独立地出现在各个迥异的社会之中,但仍须顽强保持不变?不管我们选取怎样的初始假说,总是必不可少地应当诉诸内在必然性的假说,它构成对于另外两个假说的一个预备。

我已指出(第431、434~435页),包含敏感摆渡者插段的M503还包括了另一个插段,在后一个插段中,可以看到天体争论循环中箭猪插段被反转。这样一来,我们就在通向一个回答的道路上,已走过了一半路程。因为,如果说这两个循环是对称的,那么,我们不要忘记,天体争论循环是在讨论另一个题材即乘月亮和太阳独木舟旅行的题材出现的。因此,敏感摆渡者插段的内在必然性可能产生于这样的事实:它本身构成对独木舟题材的反转。

为了让人对这假说的证据洞若观火,只要简洁地说明它,也就足够了。乘独木舟的旅行无论往还是返,都是沿河流的轴展开,而摆渡者背上的轴则与这轴垂直,因为它这时关涉横渡河流。不过,事情还不止于此。北美洲某些版本的鹤伸长其蹼,作为人行小桥。两半球的蛇摆渡者都带有角,在两个角之间绵延着沙洲,那里生长着茂密的植被。因此,这就是在原始时代两个美洲的大河流中可以看到的漂浮岛屿。密苏里河的情形尤其如此。“在春天,硕大的地块脱离河岸。这些就是顺着密苏里河水流漂移的岛屿,它们还载着长满叶子或花朵的树木,有些直立,有些则半垂,呈现一派美景”(Chateaubriand:1,第95页;参见W.Mattews,第ⅩⅫ页;Neill,第383页)。

然而,桥和岛都与船相似,且又不同,尽管由于同样的理由,这样说并不确切。岛与独木舟都是漂移体,一者属于自然范畴,另一者属于文化范畴;同时,即使美洲印第安人未曾造过的桥唤起了天然人行小桥的想法,那么,这种小桥也是固定的而不是活动的,垂直于而非并行于河流。最后,乘独木舟旅行事关两个乘者,而我们已经看到,他们应当保持适当距离,然而,渡河则把两个旅行者:摆渡者和他的客人紧密结合起来。

许多神话证实了这种转换的客观实在性。鳄鱼对M403b的英雄的恳求作了欺骗性的回答,因为它只想吃掉他,它的双肩构成一条能承载一个乘者重量的大独木舟(Wagley-Galvāo,第141页)。在一个萨利希人神话(M506;Adamson,第270页)中,摆渡者反复招呼而不是对招呼作回答,从而暴露了他的劣性。这神话终结于这样的保证:“从今以后,人再也不会借口驾独木舟来淹死同类。”奥格拉拉·达科他人(M507;Walker,第205~206页)讲述了,一根被砍下的树干如何变成魔舟:“它会自动航行,变得与独木舟相像,长着一个头、两个大眼睛和一条尾巴……它必须迅速跳上岸,否则便不载乘者就出发。”

水妖是反独木舟这个说法也出自一个达科他人神话,后者与M503的各个希达察人版本和一个曼丹人异本(M460;参见Maximilien,第380~381页;Bowers:1,第199~200页)有亲缘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