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妁之言
婚姻是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为主,而不是以尊重男女为当事人为主的游戏。媒人在婚姻缔结中的地位非同小可,是双方家长意志的代理人,或是婚姻的起始人,在很大程度上,左右甚至决定婚姻的成败。从开始议亲直到婚礼结束,媒人是总导演,只有“新人进了房,媒人推下塘”,媒人的使命才宣告结束。有些专职媒人很有能量,媒人的功夫就是嘴上功夫。半斤鸭子十二两嘴,三寸不烂之舌,把矮的说成高的,把丑的说成美的,就是树上的鸟儿也能哄下来。当双方家长有不同意见或出现纠纷时,媒人包打包唱,东奔西走,前后周旋,左右调停,从而达成婚姻,所以说,无媒不成婚。
俗话说“花对花,柳对柳,破抄箕对烂筅帚”,媒人其实也讲究婚姻的般配,门当户对,郎才女貌,也能成就一些好姻缘。但是,在一些特殊情况下,或是受重金的驱使下,媒人就有可能做昧心的事,不惜玩弄花样,甚至使用移花接木的手段造成不幸婚姻。
因为都是父母和媒人作主,男女当事人几乎从未见过面,所以女孩在临嫁之日也不知新郎是个什么样子。就是当面相亲,也不见得可靠。媒人花样多得很,只要当面骗过了,不管后来的死活。下面是一段关于媒人使用“调包计”的叙写,可见媒人的厉害:
我早年曾见过一对男女,叫人怎么想也想不到竟然是一对夫妻。男的矮小猥琐不说,连五官也没长全。而这样一个丑男人居然娶了一个丰腴艳丽的女子。丑男人不仅丑,话也说不清。更要命的是长到二十多岁,还没有发育,干巴巴的,纯粹一个小老头。大家就叫他“老巴蔸”。可这“老巴蔸”是全家的命根子,传宗接代就靠他,死活也要给他娶一房妻。看中了一个漂亮女子,于是就花钱托媒人从中说合。那女子家穷,看着那份厚重的彩礼,就答应了。媒人又出主意,让男方使用“调包计”,请了一个英俊男子去相亲。见一个这样的美男子,那女孩儿自然是喜上眉梢。一切都在紧锣密鼓十分隐蔽地进行。直到迎娶这一天,拜过了堂,酒席散尽,真正的角色才抖瑟瑟地上场了。新人见到一个这样的丑物,知道自己被骗了,悲愤之余,就要出逃。可是,早已在算计之中,所有的门窗锁死,她犹如小鸟在笼里。没等她来得及叫唤,一下子蹿出几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就把她按倒在地。所有的人都出来了,几个青面獠牙的老家婆大叫:“捆起来!戳!戳死她!讨来的媳妇买来的女,由我煎来由我煮!”公然让所有男人当众强暴了她。新郎是个“哑鸡巴”,老家婆们算计好用毒手段整垮女人,只要弄出个肚子来,一年半载,生了孩子,就是不死心,变鸟也飞不走。然而那女子终究没有生下孩子,受不住这种罪,几年后就上吊自杀了。
——青衫《百年牌坊》
议亲就是说媒,由媒人来说合。在一般情况下,女孩到了十岁左右,父母就要为她议婚了。婚嫁一事,媒妁不可或缺,“天上无云不下雨,地上无媒不成亲”。媒人消息灵通,知道谁家有男欲娶媳妇,谁家有女待字闺中。只要认为是合适的男女,便先探双方父母的口气,如有意,便正式商谈。当然,也有亲朋牵线撮合的。媒人号称“七十二餐半”,意思是媒人同双方多次接触,要吃许多餐饭才能成事。“半餐”则是去迎亲时喝碗茶,吃了三个蛋就要返回,只能称半餐。俗话称媒人为“活菩萨”,说是成功地做了二十八次媒,来世可成菩萨。
媒人当然也懂得遵循议亲的一般法则,尽可能地平衡双方关系,所以物色对象时亦会慎重考虑。议亲讲究门当户对,俗话说“门当户对能相配,郎才女貌正相当”。而实际上更多的是看重对方的家学渊源。族谱上,特别要记载姻亲的官职、学位、封号等,如“某某之女配某某大夫、举人、儒士之子或之孙”“某某儿子娶某村某某名士之女”等,以攀高枝为荣。同时,也注重年龄,有“宁可男大七,不可女大一”“男大一发,女大一煞”的说法。
经媒人说合,双方父母有了意向,就将女方的生辰八字传与男方,叫“传庚”,俗称“对八字”。男方请先生将男女的八字进行合测,请求“合婚”,卜算生肖是否相合、婚姻是否吉利,这叫“排八字”。如果八字相克,就叫媒人把女方的生庚退回,婚事有可能告吹。如果八字相合,男方就要“遮八字”。双方同意,男方即送头节去女家“敲门”,作为“献纳采择”之礼。有的地方有压八字的习俗,即将女方的生庚八字压在男方神台上的香炉下一周,其间平安无事,就表明男女双方八字相合。
庚书写法有固定的格式。红的纸封套合缝处,男庚书写“刚健中正”,女庚书则写“柔顺利贞”几字。里面的折页,排头一句男的写“大哉乾元”,女的则写“至矣坤贞”。如男的是写“天作之合”,女的则要写“文定厥祥”;如男的写“良缘夙缔”,女的要写“佳偶玉成”。庚书要由村上有文化的人写,以显示风采。否则,会被对方笑话。内页条目很简单。开头为“谨呈小子(小女)年庚于后”,下一行是“×年×月×日”八个字,末尾是写庚书的时间和家长×ד顿拜首”。
婚配讲究生肖禁忌,历来有“龙虎相斗,必定短寿;两只羊,活不长;两虎不同山,猪猴不到头;鸡狗不一家,白马怕青牛;青龙克白虎,虎鼠不结亲;鸡狗相配断头婚”等说法。
经过一番测定协商后,婚事意向达成一致。由女方开具“礼单”,写明所要收受的物品和礼金,经媒人交给男方。男方审定,或添或减,再写张回单给女方。讨价还价,协商议定,由媒人作证,双方父母签字。礼单实际上是一份婚约书。礼单排头写“全福”两字,接着写计开:聘礼×元,喜酒×担、礼肉×斤、礼鱼×首、德禽(鸡)×对,礼饼×斤、各色布料×匹、某种绸缎×件、礼服×套、金首饰×件等等。作为送给女方出嫁礼品的验收单。
礼单的写法讲究圆满,成双结对,忌讳单数,封面上要写上“礼以行之”“仪既成兮”,内页排头要写上“乾图百福”“礼仪十全”之类的吉祥词。礼单中所列的物资多为双数,如仅一项,也要换一说法。如需一头猪,则写“全猪成头”等等。其意表示“双双对对,万年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