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恩格斯 博罗迪諾254
博罗迪諾——俄国的一个村庄，位于科洛查河的左岸，在該河与莫斯科河汇合点的上方2英里处。俄国人用这个村庄的名字来称呼1812年解决夺取莫斯科問題的那次大規模会战，而法国人則称之为莫斯科会战或莫日艾斯克会战。战場在科洛查河的右岸。俄軍的右翼在从該河与莫斯科河的汇合点起到博罗迪諾止的地方，受到了該河的掩护；左翼成en potence〔拐子形〕向后折到小溪和雛谷的后面，这道雛谷是从极左翼的一点，即烏提察附近通向博罗迪諾的。雛谷后面的两座小山上构筑有不完整的多面堡，即眼鏡堡；其中距中央最近的一个称为拉也夫斯基多面堡，而左面小山上的三个多面堡叫巴格拉齐昂眼鏡堡。两座小山之間另有一道雛谷，与谷后的謝明諾夫村同名；这道雛谷从俄軍左翼起向下通往第一道雛谷，幷在距科洛查河約1 000碼的地方与其相接。通往莫斯科的大道經过博罗迪諾，而旧道則經烏提察通向俄軍陣地后方的莫日艾斯克。这条长約9 000碼的防綫，由将近13万俄軍防守，而且俄軍占領的博罗迪諾位于陣地中央的前方。俄軍总司令是庫图佐夫将軍。他的軍队分为两个軍团，較大的軍团由巴克萊-德-托利指揮，占領了右翼和中央陣地；較小的軍团由巴格拉齐昂指揮，占領了左翼陣地。陣地选擇得极不成功，法軍对左翼的攻击如果得手，就可以完全迂迴右翼和中央，如再能于俄軍右翼退却以前到达莫日艾斯克（而这是完全可能的），那末俄軍就会陷入絕境。然而，庫图佐夫在拒絕采用巴克萊所选擇的察列沃-宰米舍村附近的有利陣地之后，已无另作选擇的余地了。255
拿破侖亲自指揮的法軍計125 000人左右。新历1812年9月5日（旧历8月26日）法軍将俄軍左翼某些不坚固的战壕内的部队逐走后，准备于9月7日开始会战。拿破侖的計划是針对庫图佐夫的錯誤拟定的；他对俄軍的中央仅进行监視，而将兵力集中来攻击俄軍左翼，企图在此处突破，然后打通直达莫日艾斯克的道路。为此，欧仁亲王奉命对博罗迪諾进行佯攻，然后奈元帅和达武元帅即对巴格拉齐昂的部队和巴格拉齐昂眼鏡堡进行攻击，而波尼亚托夫斯基則应迂迴烏提察附近俄軍的极左翼。而当会战眞正开始时，欧仁亲王应渡过科洛查河，攻击拉也夫斯基眼鏡堡。因此，眞正的攻击正面不超过5 000碼，平均每碼26人，战斗队形纵深之大是前所未有的，这也是俄軍所以受到炮火巨大杀伤的原因。拂曉时，波尼亚托夫斯基的部队向烏提察前进幷将它攻占，但是他的对手图奇科夫又把他逐出該地；不过，当后来图奇科夫不得不派一个师去支援巴格拉齐昂时，波兰人又重新占領了这个村庄。6时，达武直接攻击巴格拉齐昂眼鏡堡的左翼，在前进时遭到十二磅炮的猛烈射击，他仅能用三磅炮和四磅炮还击。半小时以后，奈元帅直接攻击这些眼鏡堡的右翼，眼鏡堡得而复失，随后是一場激烈的战斗，但沒有决定性的結果。
但是，巴格拉齐昂机警地注視着指向他而来的巨大兵力，以及后面的强大預备队和法国近卫軍。眞正的攻击方向已无可怀疑了。因此，他集中了一切可以集中的兵力，从拉也夫斯基和图奇科夫的軍里各抽調一个师，从軍团的預备队中調来近卫軍和擲彈兵，幷請求巴克萊把巴哥武特的一个軍全部派給他。这些为数3万多人的增援部队立即被派出。巴格拉齐昂仅从軍团的預备队中即得到17个近卫营和擲彈兵营，两个十二磅炮連。但是所有这些部队最早也要到10时才能赶到幷投入战斗；而在这以前达武元帅和奈元帅已經对俄軍的工事进行了第二次攻击，占領了这些工事，将俄軍逼到謝明諾夫雛谷的后面。于是巴格拉齐昂派出他的胸甲騎兵，进行了一場激烈的混战。这时俄軍随着援軍的陆續开到，曾向前推进，但当达武把預备队的一个师投入战斗后，俄軍又被迫退至雛谷后面。双方的損失都非常大，几乎所有的高級軍官非死即伤，巴格拉齐昂本人也受了致命的重伤。到这时，庫图佐夫終于多少参与了一下会战，他派遣多赫图罗夫指揮左翼，幷且派自己的参謀长托尔到現地去檢查防御措施的执行情况。剛过10时，17个近卫营和擲彈兵营及瓦西里契柯夫师到达了謝明諾夫村。巴哥武特軍分成几部分：一个师增援拉也夫斯基，一个师增援图奇科夫，騎兵派往右翼。这时法軍继續在攻击，威斯特伐里亚师在树林内向雛谷的突出部推进，弗里昂将軍已越过雛谷，但是仍未能守住这个陣地。这时（10时30分）俄軍得到从軍团預备队中抽調的博罗茲丁胸甲騎兵和科尔弗的一部分騎兵增援，但他們的队伍过于混乱，不能轉入进攻，而与此同时，法軍却在准备大規模的騎兵攻击。在俄軍陣地中央，欧仁·博阿尔奈于晨6时夺下博罗迪諾，渡过科洛查河，紧逼面前的敌人；但是他不久就折回，在上游重新渡河，以便会同意大利近卫軍、布魯西埃师（意大利軍队）、热拉尔、莫朗以及格魯希的騎兵一起攻击拉也夫斯基的部队和拉也夫斯基多面堡。博罗迪諾仍在法軍手中。博阿尔奈的軍队因渡河拖延了时間，沒有能在10时以前开始攻击。拉也夫斯基多面堡由帕斯凱維奇师防守，左翼有瓦西里契柯夫支援；多赫图罗夫軍作为預备队。11时，多面堡被法軍攻克，帕斯凱維奇师完全被打散，幷被逐出战場，但瓦西里契柯夫和多赫图罗夫又将多面堡夺回。这时維尔騰堡公爵欧根的师赶到，于是巴克萊命令奧斯特尔曼軍在后方占領陣地，作为新的預备队。同这个軍一起使用的还有最后一部分尙未动用的俄軍步兵；在預备队中只剩下了6个近卫营。12时，欧仁·博阿尔奈已准备好对拉也夫斯基多面堡进行第二次攻击，然而就在这时，科洛查河左岸出現了俄軍騎兵。256博阿尔奈被迫暫时停止攻击，派出部队迎击騎兵。但是俄軍旣未能夺回博罗迪諾，又未能通过沃伊納河谷的沼澤地区，只好經Zodock〔佐多克〕退走，唯一的战果就是在某种程度上打乱了拿破侖的計划。
与此同时，配置在巴格拉齐昂小山上的奈元帅和达武元帅仍继續隔着謝明諾夫雛谷向大群的俄軍猛烈射击。法軍的騎兵突然出动了。在謝明諾夫村的右方，南苏蒂极成功地攻击了俄軍步兵，一直到西韦尔斯的騎兵向他的翼側攻击迫使他退回时为止。左面，拉图尔-莫布尔的3 000名騎兵分成两个纵队进攻，一个纵队由2个薩克森胸甲騎兵团为前导，两次击退了剛剛編成方队的3个俄国擲彈兵营，但它的翼側也受到了俄軍騎兵的攻击。波兰的胸甲騎兵团歼灭了俄軍的擲彈兵，但本身也遭到攻击，被迫退向雛谷。在这里由两个威斯特伐里亚胸甲騎兵团和一个波兰枪騎兵团組成的另一纵队又击退了俄軍。这样，有利的条件形成了，奈元帅和达武元帅的步兵便越过雛谷。弗里昂占領了謝明諾夫村，在这里作战的俄軍殘部——擲彈兵、近卫軍和基干部队——最后被击退，幷被法軍騎兵彻底击潰。他們混乱地成小股逃向莫日艾斯克，直到深夜才聚集起来；只有3个近卫团还稍有秩序。这样，法軍的右翼击潰俄軍左翼后，于12时就已直接在俄軍中央的后方占領了陣地。于是达武元帅和奈元帅請求拿破侖根据他本人的战术原則行事，将近卫軍經由謝明諾夫村投到俄軍后方以达到最后胜利。但是拿破侖拒絕这样做，而奈元帅和达武元帅自己的队伍也非常混乱，沒有增援也不敢进攻。
俄軍方面，在欧仁·博阿尔奈停止对拉也夫斯基多面堡的攻击以后，維尔騰堡公爵欧根的軍队被調往謝明諾夫，奧斯特尔曼也应把正面轉向这一方向，以便从謝明諾夫村方面掩护拉也夫斯基小山的后方。法軍炮兵司令官索尔比埃发現这些生力軍后，即命令从近卫軍炮兵中調来36門十二磅炮，幷在謝明諾夫村前用85門火炮編成一个炮队。当这些火炮向大群俄軍轰击时，繆拉特派出了尙未动用的蒙勃倫的騎兵和波兰的枪騎兵。这些騎兵乘奧斯特尔曼的軍队展开时突然向他們攻击，使他們陷入了极其危險的境地，但就在这个时候克累茨的騎兵击退了法軍騎兵。俄軍步兵仍然受到炮火的杀伤，不过双方都不敢前进。約2时左右，当欧仁·博阿尔奈确信其左翼已不再受敌軍騎兵威胁后，便再次攻击拉也夫斯基多面堡。与步兵从正面攻击的同时，騎兵也从謝明諾夫村扑向多面堡的后方。經过頑强的战斗，多面堡落入法軍手中，将近 3时俄軍便退却了。双方虽然在继續炮击，但积极的战斗行动已停止了。拿破侖仍拒絕把他的近卫軍投入战斗，因而俄軍得以从容地退却。俄軍除两个近卫团外，所有的部队都已参加战斗，甚至这两个近卫团，也受到炮火轰击而損失了17名軍官和600名兵士。俄軍共損失52 000人，还不包括輕伤人員和暫时与部队失掉联系而后又很快归队的兵士在内。而在会战后的第二天，俄軍只剩下52 000人。法軍除近卫軍（步兵14 000名、騎兵和炮兵5 000名）外，也已全部参加战斗，所以他們击潰了兵力显然比他們要大的敌軍。此外，法軍的炮兵也較弱，主要是三磅炮和四磅炮，而俄軍的火炮有四分之一是十二磅炮，其余都是六磅炮。法軍損失3万人；他們繳获了40門火炮，总共俘擄了1 000人。如果当时拿破侖把近卫軍投入战斗，那末，根据托尔将軍的說法，俄国軍队无疑是会被歼灭的。但是拿破侖不敢以其最后的預备队——他的軍队的核心和支柱——来冒險，可能因此而錯过了在莫斯科签訂和約的机会。
上述的会战情况（在一些細节上与流行的說法有分歧）主要是根据“托尔将軍回忆录”257編写的。我們在前面已經提到过托尔将軍是庫图佐夫的参謀长。这本书是俄軍方面关于这次会战的最好的报吿，而且評断正确，因此是一份难得的原始資料。
弗·恩格斯写于1858年1月28日左右
載于“美国新百科全书”1858年版第3卷
原文是英文
俄文譯目“美国新百科全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