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密而未宣的海难
一轮娇美的月亮游移在淡淡的云彩之中,她如水的光华撒遍人寰。
星星还是那个星星,月亮还是那个月亮。不管在太平洋的此岸还是彼岸,天有阴晴,月有圆缺——在人类居住的这个星球上,不管是哪块地域的居民,都没有必要自吹自擂自己的天空中的月亮比别的地方明亮,也没有必要自暴自弃,哀叹自己夜空中的月亮比别的地方暗淡。
我们要客观地、辩证地看待这个世界。
中国的月亮有圆有缺,外国的月亮也有缺有圆,而绝非像有人所说的那样“外国的月亮比中国的圆”。
引申到科学技术领域亦然。
中国的卫星发射曾有过令人失望的失败,但美国和苏联的航天飞机、火箭发射也曾发生过惨烈的爆炸;中国建造的远洋船舶在海上曾出现过故障,但国外发达国家建造的船只却多次在海上发生海难!
下面讲述的由国外建造的中国远洋货轮,在海上发生的一场触目惊心的海难,绝非作者杜撰。当然由于种种原因,过去对外只是密而未宣罢了。
这条多用途远洋货船,就是我国广州海运局向L国订购的12条船中的第一艘——“德宝”号。
1986年6月23日。
这是一个阴霾的日子,中国北京田纪云副总理办公室的电话铃骤然响起。田副总理接过电话,脸色瞬间变得异常严峻。电话中他得到一个不幸的消息:广州海运局的“德宝”号货轮在印度洋上已经失踪整整8天!
“尽快查明情况!”田副总理明确指示,“情况查明后,立即上报国务院!”
中国海洋运输总公司立即向所属的各家公司发出紧急命令:凡是航行经过印度洋的远洋轮,密切注意寻找“德宝”号!同时,我国政府还通过外交途径,委托美、英、法、印等国的海空军,帮助在印度洋上搜索“德宝”号的踪迹。
可在广袤的印度洋上,一艘四五千吨的货船,简直就如同一片小小的枯叶,瞬间就可消失得无影无踪!时间在焦急的寻找和等待中一天天过去,“德宝”号失踪整整28天后,依然杳无音信。焦急寻找和等待的人们忧心如焚。直到1986年7月14日傍晚,也就是“德宝”号失踪29天之后,美国驻华使馆突然通知我方:日本一艘名叫“三井丸”的货船在密纳库克岛附近发现一只救生筏,他们从救生筏上救起两名奄奄一息的中国船员!
经查实,这两名船员就是“德宝”号的船员,一个是水手长,另一个是一等水手。这两名船员是“德宝”号最后的幸存者!
前面说过,“德宝”号是我国向L国订购,由L国船厂建造的4800吨多用途货船。在L国建造和交船时,由于我方认为船的建造质量和机械设备有问题,所以迟迟没在交船证书上签字。后考虑到两国的友好关系,经有关方面做了不少工作,广州海运局34名船员于1986年3月11日登船接走了“德宝”号。
3月30日,“德宝”号从康斯坦萨港起航,踏上了回归祖国的航程。
由于“德宝”号先天不足,回国航行途中,不是主机出问题,就是辅机有毛病,后来船喘息着实在跑不动了,只好在东非吉布提的锚地抛锚待了整整两个月,由L国船厂的工程技术人员带来备件维修。
6月14日上午8时,“德宝”号修复起航离开东非,向风急浪高的印度洋驶去。船长心里很清楚,由于修船两个月耽误了横渡印度洋的最好时机,而迎接他们的是威胁很大的西南季风期,他一再嘱咐和关照轮机部门的船员们,过印度洋时主机万万不可停机,就像一名马拉松运动员在长跑中心脏不能停止跳动一样,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两天之后,不争气的“德宝”号主机果然停车了!正在当班的三管轮起初还不相信,当他获准这个信息时,竟像木偶一样呆住了。两位轮机长几乎是发疯一样冲下机舱,船长赶来时,脸色也变得铁青。主机停机的原因很快查明,经过紧张排除,主机才勉强转动起来。可当船长气喘吁吁地从机舱爬上来时,猛然发现船身已经严重倾斜,“德宝”号就像一个严重的心脏病患者,无力地横卧在风高浪急的茫茫海洋上。
不幸的是,主机又很快停车,船身继续向左倾斜,汹涌的海水像饿狼一样涌进机舱和船舱!
货船危在旦夕,眼看就要倾覆在大海之中!当水手长带领4名水手跃入波涛汹涌的大海,去追逐从“德宝”号上脱钩漂走的救生筏时,他们回头一看,整个“德宝”号连同船上所有的船员,已经在海面上消失得无影无踪!毫无疑问,凶残的印度洋波浪一瞬间便吞噬了“德宝”号!
水手长和4名水手侥幸地爬上了救生筏,可令人失望的是,筏上没有任何航海仪器,只发现两包饼干和一小袋淡水。印度洋上毒辣的太阳烘烤着5名幸存者。一天暴晒之后,人人全身都脱了一层皮。接连5天,海上没有一滴雨,唯一的淡水袋早已干涸。6月23日早晨和6月24日、25日,副水手长、机匠、二副在海上漂流中,先后在干渴和绝望中离开了人世,投进了大海的怀抱。
水手长和一名体魄健壮的水手,怀着强烈的求生信念,在印度洋上漂流了24天,终于在马尔代夫北面的密纳库克岛附近遇到了一艘日本货轮,他们得救了。
“德宝”号遇难,当然有多种原因,最直接的原因当然是主机停机、印度洋西南季风和风浪中货物移动——但归根结底,还是船舶建造质量问题造成先天不足,埋下事故隐患;而有关方面违背科学规律,进行行政干预,已知不可为而为之,让接船部门勉强接下不合格的船,冒险在海上航行,恐怕这才是造成这次海难最根本的原因。
船舶建造质量问题,是船舶行业的生命,更是船员们的生命!
这起海难令人痛心疾首,其教训是惨痛的,损失也是巨大的,2700万元船的造价,2300多吨货物,还有32条活生生的生命!
遇难者的亲人们悲痛万分,他们泪流满面地对着茫茫的大海撕心裂肺地喊叫着: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呀!
这场海难,给人们留下的思索实在太多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