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灰色和黑色
从物理学角度解释，绝对的黑色是不发光的物体颜色，它吸收了所有的光线。物理学家眼中的白色不是一种颜色，而是所有光谱的总和。康定斯基认为：“对于仿效光的色彩的印象派艺术家而言，白色是非色彩的。”当白色和黑色相融合，白色的纯洁和黑色的力量被打乱，形成深浅不同的灰色。灰色是忧郁暗淡的色彩，无论是蓝灰色、黄灰色还是其他颜色与灰色的混合体，都不能产生亮丽光彩的颜色。黑、白、灰三种颜色运用于中国水墨画、铅笔素描、水粉画、装饰画、宣传画、年画、连环画、杂志插图、摄影画面、电视画面、各类创意设计等不同艺术领域。无论是中国画的墨色浓淡，还是西方油画、水粉画的色彩明度，任何一个画种中，黑白灰之间存在着必然的关系。优秀的艺术作品往往需在黑白灰三种颜色的处理上下足功夫，摄影、摄像以及后期的制作过程中，不能忽视黑白灰的作用。
（一）绘画艺术中的黑白灰
素描是来自西方的古老绘画方式，最早出现于德国的民间宗教版画中。直到15世纪文艺复兴时期，意大利画家达·芬奇、米开朗基罗等人运用透视、解剖原理，完善了素描这一绘画形式。美国画家大卫·罗桑德在《色秒精义：图形的表现与表达》一书中写道：“素描是最基本的绘画活动，在一个平面上留下一个笔迹，或是画一条线段，都会立即改变那个平面，给中性的表面注入活力。图形的介入将平面变成了虚拟的空间，将物质的现实变成了想象力构成的虚构情景。纸面上的笔迹破坏了纸面的空虚，使平面活了起来，从一无所有中展现出潜在的维度。笔迹和平面共同参与对话，相互交换正与反，切换对象和基础的关系。线条切割纸面的空间，也释放出了平面上隐含的或生产性的能量。对于纸的生成性能量，中国古代书法家亦有深刻的认识。绘画的所有可能性就源自这种图画物理性。”[26]
中国画中的白描技法是运用线条和墨的深浅来描绘物体，可以不着颜色，亦可以用灰色淡墨局部渲染。纯以笔勾勒线条而不设色或渲染水墨来描绘景物或形象的一种中国绘画形式。国画大师潘天寿说：“吾国绘画，以笔线为间架，故以线为骨。骨需有骨气；骨气者，骨之质也，以此为表达对象内在生活力之基础。”在众多国画形式中，白描画最能表达出这一种特点[27]。
图3-16 《白山黑水》（张诗扬画）
白描作品一般选择在白色的宣纸上或画绢上作画，其技巧在于笔法和墨色的运用。在花卉白描作品中，花瓣的颜色是较淡的，纤细的，表现出花的娇柔；而花根部和粗枝着墨要厚重，线条也要适当加粗，以表现出枝干的硬朗。
中国水墨画把墨色由深至浅分为五种，焦墨、浓墨、重墨、淡墨、清墨。焦墨、浓墨和重墨属于黑色，淡墨和清墨属于灰色的。焦墨即时把研成的墨汁，在砚池内经过半日的蒸发，再用来画极其深重而又突出的部分。它是在整幅画中特别黝黑的部分，黑而有光亮。浓墨墨色的黑度，仅次于焦墨。焦墨可能有光泽，浓墨因为加入水分，虽黑而无亮光。重墨是相对淡墨而说的，它比浓墨水分更多些，比淡墨则又显得黑一些。淡墨水分加多，成了灰色的叫淡墨。清墨这在墨彩上则是仅仅有一些淡灰色的影子，用这影子去表现朝雾夕烟似的模糊形象[28]。
（二）黑白灰的象征意义
康定斯基在《艺术中的精神》一书中这样描述黑色和白色的象征意义：“白色其实象征着一个世界，只不过在这世界中，所有作为物象属性的色彩都消失了而已。这个纯白的世界，因为过于高远，所以它的谐和也难为一般心灵领会”，“黑色的基调则是不含任何可能性的死寂。在音乐中，黑色代表彻底的终止，在其之后的任何旋律听起来都是另一首曲子的开端，因为前面的乐章已画上了句号。黑色犹如燃烧后的灰烬，葬火的柴灰。黑色的寂静是死亡的寂静。黑色表面看来是最无调式的色彩，可做中性的底子，清晰反衬出其他任何微妙的色调”。
在基督教的色彩象征意义中，代表死亡的颜色发生着变化；黑色是为尘世间死亡而悲哀的颜色，灰色代表上帝最后的审判，白色是复活的颜色。因此丧服是黑色的，而死者的衣服是白色的，因为要让他们复活[29]。在不同国度、不同民族和不同信仰的影响下，黑色和白色在葬礼中的运用也不尽相同。总的来说，黑色和白色都是哀悼的颜色。
黑色还具有不幸、不吉祥的象征意义。“黑色星期五”是指美国黄金市场和股票市场大崩溃的日子都发生在星期五。民间流传着黑色动物不吉利的传说，没有一根杂毛的黑猫是不吉利的；黑色的母牛代表着灾难即将来临；黑色乌鸦代表着倒霉的事情要发生……黑色是西方宗教中神职人员穿着服饰的主要颜色。约在公元1000年左右，基督教教徒服装的色彩被确定为黑色、灰色、褐色，象征着基督徒的谦虚和恭敬之意。16世纪的宗教改革运动中脱离罗马天主教会的教会和基督徒形成的一系列新宗派的统称新教。16世纪20年代，马丁·路德在德国发起的宗教改革运动，迅即在整个德国形成燎原之势。新教徒生活简朴，他们的服饰为无装饰的黑色。
黑色是优雅的颜色。男士的西装、燕尾服、晚礼服等都是黑色的，女士的黑色服装适用于各种正规场合。法国时装设计师克里斯汀·迪奥认为：“优雅是高贵、自然、细致与简单构成的混合体。”黑色长裙和红色长裙相比，红色代表着喜庆，而黑色则体现出优雅。
图3-17 音乐会广告[30]
黑色对于非洲国家来说具有特殊意义，很多非洲国家的国旗国徽中有黑色的部分。位于加勒比海小安的列斯群岛北部的非洲小国安提瓜，国旗由五色三角形组成。靠旗杆一边和旗飞角一边为两个红色三角形的直角边。红色三角形另两条直条边构成旗地下方的长边。两个红色三角形的斜边和旗地上方平行长边构成大三角形，由黑、蓝、白三色组成，黑色部分中间是半轮金黄色的太阳。中部非洲的内陆国家赞比亚国旗呈长方形，旗面为绿色，右下方的竖长方形由红、黑、橙三个平行相等的竖长条相连而成，其上方为一只展翅的雄鹰。绿色象征国家的自然资源，红色象征为自由而斗争，黑色代表赞比亚人，橙色象征国家的矿藏。飞翔的雄鹰象征赞比亚的独立、自由。
（三）黑白灰的艺术处理与透视
在一个平面上进行黑、白、灰的色彩处理时，首先要确定画面需要表现的情感意识。根据情感来运用黑、白、灰三种色彩能够产生视觉心理效果。面对着黑色、白色和灰色的情感色彩，我们能够引起很多物体联想。黑色的夜、黑西装、黑熊、漆黑的走廊、墨汁、铅笔等；白色则让人想到白花、棉花、哀悼、白云、白雪、白玉、皮鞋、医院里的白色床单；灰色的雾霾、灰色的猫咪、房屋外墙、衣服、水泥、石阶。
在影视画面中通过呈现出的黑色、白色和灰色，可以进一步对画面意义深入渗透。黑色和深灰色过多的画面会使人产生恐惧和绝望；白色和浅灰色为主会产生明快和愉悦的心情；黑色和白色多，灰色少，画面整体表现了刚硬和强势；黑白两色少，灰色多，表现的是柔美的情绪。在黑、白、灰三色的画面上，三种颜色交替、对比，形成明快、平和、暗淡、单调、慌乱等情绪节奏。大面积纯黑色中有一点儿的白色，会使这块白色显得如玉一般珍贵；当大面积纯白色中有一小块不规则的纯黑色，那这块黑色就像黑宝石一样闪着光。黑白灰三色在一个画面中可以产生多种变化。在一部作品中，黑白灰的和谐运用很重要。它必须和整体艺术手法一致，无论是“点”“线”“面”的配合，还是整体的细致刻画与粗犷写意，都需要注意黑白灰效果产生的影响。
图3-18 《折枝牡丹》（张诗扬画）
表3-1 200种特性和情感的色彩调查结果[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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