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资本理论视角下的智利中国新移民研究——基于广东五邑侨乡的田野调查[1]
邬一帆[2]
内容提要：本文以实地调研资料为主，网络访谈资料与文献资料为辅，从社会资本理论视角研究智利五邑籍新移民的移民背景、移民动机、移民方式及其在智利的发展模式等问题。研究发现，五邑籍新移民虽然缺乏经济资本与文化资本，但他们通过对社会资本的运用实现了移民致富。悠久的移民历史与强烈的移民动机是移民社会资本的形成基础，亲缘主导的家庭式移民和聚集在中餐行业的家庭经济是移民社会资本的运作机制，经济资本与象征资本是移民社会资本的兑换方向。
关键词：智利 五邑 新移民 社会资本 中餐厅
新移民研究是当下华侨华人研究的热点，国内外学界已取得不少研究成果。既有的新移民研究主要表现为两个取向：一是从移出地出发，探析移民活动的形成及其对移出地社会经济、文化等各方面的影响；二是从移居国入手，关注新移民在当地的发展历史与现状，包括但不限于其经济生活、文化生活、融入状况。根据现有相关研究成果，相较老移民，新移民具有主要流向发达国家、高学历者比重加大、精英阶层大规模加入等特点（庄国土，2015）。
近年来，中国向发展中国家移民人数的快速增长，为华侨华人研究注入了新的活力，这一群体与流向欧美发达国家的主流新移民无论是在移民类型、移民方式，还是在经济资本、文化资本上都大有不同。然而，学界目前对这一“南—南”新移民研究较少，远不及对欧美新移民的关注。
本文选取智利的五邑籍新移民为研究对象，原因有二。其一，智利侨社是典型的新移民社会，旅居该国的华侨华人大多在改革开放后抵达，且近半数来自广东江门五邑地区[3]。不同于我国学界通常将“新移民”定义为改革开放后移居国外的大陆公民的做法，智利侨社习惯以2000年作为新、老移民分割线，即在此之前抵达的移民统称为“老侨”，此后的则称为“新侨”。[4]其“新”之程度，可见一斑。其二，尽管进入21世纪以来，两国不少学者开始关注智利的华侨华人，并发表了一些学术论文，但总体而言数量较少，且研究方向较为集中。李仁方、陈文君（2015）介绍了智利华商的生存与发展境况、分析了商业性社团对促进智利华商发展的积极作用，并对华商的未来发展提出了相关建议。朱涛（2019）考察了智利华侨华人的职业与行业分布状况，分析了华侨华人的职业与行业选择机制，探讨了华侨华人的未来发展空间。莫光木（2018）梳理了智利华侨华人自19世纪以来的移民历史，分析了当下智利华侨华人的社会特征、职业特征，以及智利侨社发展所面临的挑战。豪尔赫·莫拉加（Moraga，J，2018）针对智利的广东籍移民与浙江籍移民在行业选择和构建人际关系网络方面的异同进行了比较研究。不难看出，现有为数不多的旅智中国新移民相关研究均是从移居国出发，研究对象主要是智利华商，研究内容集中在华商群体在智利的经济发展，缺乏具体的微观研究，亦缺乏移出地视角。
本研究以五邑籍新移民为个案，拟探讨以下议题：五邑人为何移民智利？如何移民智利？他们在智利的生存发展模式是怎样的？这一移民活动又对新移民自身乃至移出地社会与移居地社会产生了怎样的影响？为此，笔者于2019—2020年两次前往五邑地区进行田野调查，走访当地各级侨务部门，并对10位侨胞、侨眷进行了深度访谈。此外，笔者通过微信，与1名我国前驻智利外交官员、2名五邑籍旅智侨领进行了网络访谈。以上述实地调研和网络访谈所获口述资料为主，笔者结合中西双语文献资料，借鉴社会资本理论，撰写此文，希望本文能为较为稀缺的智利华侨华人研究提供新的观察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