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朝尺土,俱归版籍,疆址森然
马嘎尔尼使团代表英国买卖人,要求“在天朝京城另立一行,收贮货物发卖”,乾隆皇帝予以拒绝的理由是:
一是京畿重地,不允许外藩开设货行。“天朝疆界严明,从不许外藩人等稍有越境搀杂。”乾隆皇帝反对外国人掺杂在中国人中间,扰乱民心,滋事生非。“京城为万方拱极之区,体制森严,法令整肃,从无外藩人等在京城开设货行之事。”京城是政治中心,大清一向没有让外国人进京从商的先例。
二是京城并不具备通商的地理条件。“若于京城设行发货,尔国在京城西北地区,相距辽远,运送货物,亦甚不便。”何况通商口岸,已圈定澳门,何必再来北京。“尔国向在澳门交易,亦因澳门与海口较近,且系西洋各国聚会之处,往来便益。”
三是不可“仿照俄罗斯之例”。因为“从前俄罗斯人在京城设馆贸易,因未立恰克图以前,不过暂行给屋居住。嗣因设立恰克图以后,俄罗斯在该处交易买卖,即不准在京城居住,亦已数十年。”
英国使臣“欲求相近珠山地方小海岛一处”,其目的是为了“商人到彼,即在该处停歇,以便收存货物”。乾隆皇帝则严正指出:
第一,珠山地方并不具备通商口岸的基本条件,你们要了没用。“今珠山地方,既无洋行,又无通事,尔国船只已不在彼停泊”,因此“尔国要此海岛地方,亦属无用”。
第二,中华领土,不允侵凌。“天朝尺土,俱归版籍,疆址森然。即岛屿、沙洲,亦必划界分疆,各有专属。”寸土寸地,主权所系。大是大非,理当坚守,不可轻言放弃。
第三,如果单独为英商打开缺口,其他国家纷纷攀比,必然后患无穷。“况外夷向化天朝交易货物者,亦不仅尔英吉利一国,若别国纷纷效尤,恳请赏给地方、居住买卖之人,岂能各应所求。”
第四,有违朝廷制度。“天朝亦无此体制,此事尤不便准行。”外事无小事,但凡是与大清历来政治、经济制度相违背的事情,一概拒绝,坚决不做。
英国使臣马嘎尔尼又要求大清朝廷“拨给广东省城小地方一处,居住尔国夷商,或准令澳门居住之人,出入自便”。乾隆皇帝则强调,夷商贸易活动不得越出澳门界限。“向来西洋各国夷商居住澳门贸易,划定住址、地界,不得逾越尺寸。”按照洋人来华经营生意的通常做法,“夷商等出入往来,悉由地方官督率洋行商人随时稽察”,每到一处,都有地方官吏陪伴、监督。“若竟毫无限制,恐内地民人与尔国夷人间有争论,转非体恤之意。”即使“赴洋行发货”,“夷商亦不得擅入省城”,这样做的初衷并不是要故意制造麻烦,而是为了尽量“杜民夷之争论,立中外之大防”。现在如果单独划拨一块地盘给英国商人居住,“已非西洋夷商历来在澳门定例”。更何况,“西洋各国在广东贸易多年,获利丰厚,来者日众,岂能一一拨给地方分住耶”?
英国使臣还向朝廷进一步提出:“英吉利国夷商自广东下澳门,由内河行走货物,或不上税,或少上税。”乾隆皇帝则回答说:“夷商贸易往来纳税,皆有定则,西洋各国均属相同。”无论来自哪个国家的洋商,一旦在华从事贸易活动,都应当按章纳税,谁都不能搞特殊化,谁都不能借口例外而不交或少交。英吉利人在华经商,大清国“既不能因尔国船只较多,征收稍有溢额,亦不便将尔国上税之例,独为减少”,一碗水端平,对待大家都是一视同仁,“唯应照例公平抽收,与别国一体办理”。所以,相比于别国,英国人并不应该享受什么特殊照顾。你们还是放弃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为好,老老实实经商才是正道!
至于英国船只“照例上税”一事,乾隆皇帝则指出:“粤海关征收船料,向有定例。”外籍商船纳税的数额标准既然早先就已经制定出来了,而且,除澳门之外,现在也没有开放其他新的口岸,所以只要按章办事就可以了,不必另外再颁布新的谕旨。“今既未便于他处海口设行交易,自当仍在粤海关按例纳税,无庸另行晓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