类型形成的内部因素
作为人类文明初期理想化、符号化的载体,英雄形象在诞生之初就承载着远古先民的精神寄托。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些英雄形象满足了人们的心理期待,满足了人们渴望达到的内心向往。在潜意识中,激励着他们不断从蒙昧变得智慧,从弱小转而强大。在他们心中,渴望拥有一位救世主,带领他们走向光明的前景,在危难的时候给予他们帮助。另一方面,这些英雄形象不断感召着后人并激励着他们,成为一代代人勇敢向前的精神信仰。所以,英雄形象的出现是人类发展过程中的必然,只有精神有所寄托,才能保证基本的生存,才能战胜饥寒,走向未来。
动画电影成为当前人民所喜欢的主流产品,从侧面反映了大众心理的诉求。从生存角度来看,英雄主义的出现是为了满足精神诉求,获得心灵的慰藉,以战胜外界环境的不美好。从创作角度来讲,影视作品也是社会需求的具体展现,反映了观众心中渴望寻求的现实答案或者精神期盼,这是保证艺术创作成功与否的关键。尽管一些英雄形象加入了个人意向的审美侧重,但创作者本身也是社会成员之一,这更是个人需求的展现。其个人化的加工创作可以表现为角色的个性特征,但它不可能脱离社会主流审美和观众的审美期待而独立存在,否则将失去角色本身的传播价值。英雄角色的出现并非偶然,他们活跃在银幕之上,也活跃在观众的心中。像哪吒、孙悟空这样的动画英雄角色,不仅是文学作品中的人物,更是人们反抗精神的具体体现,象征着正视挫折的勇气。中国传统艺术深深影响着中国动画角色的塑造。显而易见,很多具有影响力的英雄角色往往来自传统神话和民间故事,是对古典英雄形象的深刻还原,与完全服务于动画的角色相比,观众更喜欢源于传说的人物角色,因为其中蕴含中国人的形象特点。
取材于民间传说故事的动画英雄角色,其本身就具有鲜明的浪漫主义色彩,同时还伴随着英雄主义风格。结合动画这种全新的艺术形式,这些英雄获得了新的时代力量,凭借更加开放、奇妙的方式,更加完善、坚定了人们对他们的崇拜和尊敬。对于艺术作品中英雄的塑造,艺术家通过拼接艺术,融合多种造型、多种性格,更加生动地凸显人物特点,提炼精髓,让英雄形象更臻于完美。像孙悟空就是人性与神性的综合体现,黑猫警长是人与动物特征的拼接补充,精卫则是鸟的属性和人的精神的拼接补充。
随着时代的发展,动画制作也逐渐以海纳百川的姿态融汇各个国家动漫人物形象的特点,英雄角色也变得更加接地气,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神明,而是真真切切的普通人。《魁拔》中蛮吉就是一个很普通的人,没有很高的天赋,也没有完美的性格特征。麦兜也仅仅是一只普通的小猪,具有人的特点,成了自己生活中的英雄。
随着时代改变而改变的中国动漫英雄形象,究其根本是时代发展的产物。时代需要这样一个英雄人物,故此应运而生,所以也可以说它是时代意识形态的具体展现,这也是其产生的外部因素。抗战时期需要红色英雄,起到抗争引领作用,反对侵略,助力抗战胜利。和平年代也需要继续维护和平的英雄,抨击战争行为,赞美和平美好,比如《草原英雄小姐妹》中的龙梅和玉荣两姐妹的故事,其本身就是讲述共产主义接班人的成长历程,故事中三首歌曲也代表了当时时代背景下成长的三个重要时间点。故事中时代的感召和自身的精神需求促使她们一夜长大,在她们身上发生的故事也热情讴歌了共产主义的优越性。而《小鲤鱼跳龙门》中的小鲤鱼也是对当时提倡“关起门来搞建设”的思想的映射。
党的十九大报告中讲到文艺作品要开展“四个讴歌”,其中便有“讴歌英雄”,这里面的“英雄”指的是谁呢,是《画江湖之不良人》中有着一众粉丝的李星云吗?是那个独来独往、功夫高超的大护法吗?抑或是那个逆天改命、放荡不羁的哪吒吗?显然不是。这里的“英雄”是指主流价值体系中让人产生认同型互动的人物,可以是为中华民族做出重要贡献的古代先贤,可以是为人民解放英勇献身的革命先驱,可以是为共和国事业奋斗终生的科学家,也可以是为祖国带来荣誉的体育健将等等。可见,新时代动画中的英雄与“讴歌英雄”中的英雄还有一定的距离,这就对今后的动画英雄人物创作和塑造提出了新的、更高的要求。目前我们只是做到了让新时代的动画从传统文化的题材中汲取养分,目的更主要是为了让同文化源的观众更有动机到电影院里去,具备基本的先验文化知识,不会产生太大的文化隔阂,即还是出于商业考量。我们还没有完全做到把动漫中的英雄塑造与“讴歌英雄”相结合,更多地让核心价值观在其身上体现。一个显著的特征是,动画英雄目前仍是架空世界里的英雄多,现实世界的英雄少;富含注意力元素的英雄多,富含情感力元素的英雄少;关注自我成长的英雄多,为人民谋幸福的英雄少。当然,也应注意到个别有意义的创作实践,比如《风语咒》的主人公郎明,作为我国动画电影中的盲人主人公,体现了国漫英雄关注弱势群体的内核。再如《妙先生》中也有一个想一直活下去的“好人”配角,最终为了大义而献身,作为一个缺少技能、但却拥有道德能量的小人物英雄,他身上的光辉反倒比影片的主人公丁果要更为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