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剧
音乐剧作为一种十分时髦的大众文化形态,早在十九世纪晚期即已走红英国伦敦西区。1893年一位曾经活跃一时的制作人G.爱德华兹借S.琼斯的手笔完成了一部后来载入史册的舞台作品《快乐的少女》,在伦敦王子剧院首演时激起观众狂热反响。该剧较之以往情节单调,一味调侃逗乐并随意插入娱乐性歌舞的滑稽表演有了颇大改进。故事剧情生动连贯,舞蹈演员即是剧中人物,采用相关的舞蹈动作和话剧式的丑角说白,清晰叙述了这些演员如何千方百计跻身于上流社会的故事。剧情、舞蹈、音乐、喜剧表演等诸多因素自然组合,令人耳目为之一新。这种初显形态的音乐戏剧,汲取了十八世纪民谣歌剧和十九世纪喜歌剧、轻歌剧的表现成分,融入古典舞、民间舞、话剧表演等多种因素,成为独具风采的新型舞台艺术门类。G.爱德华兹称其为Musical comedy,也就是人们常说的音乐喜剧,此可谓音乐剧之滥觞。
现在每当我们提到Musical,便会联想到美国纽约的百老汇,视其为音乐剧中心,甚至将音乐剧统称为百老汇音乐剧。自 1920 年 代起,百老汇名家辈出,经典佳作频频登台,商业操作生意兴隆,持续铸造数十年的辉煌。不同时期大量优秀剧目如《沙漠情歌》(1926)、《演艺船》(1927)、《波基与贝丝》(1935)、《绿野仙踪》(1939)、《俄克拉荷马》(1943)、《旋转木马》(1945)、《安妮,拿起你的枪》(1946)、《南太平洋》(1949)、《少男少女》(1950)、《国王与我》(1951)、《雨中曲》(1952)、《窈窕淑女》(1956)、《梦断城西》(1957)、《吉卜赛》(1959)、《音乐之声》(1959)、《卡米洛特》(1960)、《您好,多莉》(1963)、《屋顶上的小提琴》(1964)、《滑稽女郎》(1964)、《油脂仔》(1972)、《平步青云》(1975)、《芝加哥》(1976)、《安妮》(1977)、《第四十二街》(1980)以及红极1990年代的《美女与野兽》、《狮子王》、《化身博士》等等,令人目不暇接。其中不少作品从纽约到世界,从舞台到屏幕,展示了音乐剧这一独特艺术品种的千姿百态。
百老汇音乐剧的兴起虽然稍晚于伦敦西区,但在综合性歌舞娱乐节目和滑稽杂耍表演方面早在十九世纪中叶便已十分的兴旺发达,加之于它有源于黑奴们创造的布鲁斯、拉格泰姆、灵歌等极其珍贵的文化资源以及印第安音乐舞蹈、拉美多种民间歌舞艺术的感染,又有自欧洲传入的喜歌剧、轻歌剧的传统经验为借鉴,而且有了伦敦音乐喜剧的先例,不泥陈规,自由不羁、勇于开拓的美国人像一匹脱缰的野马,朝着现代音乐剧的高地狂奔,一发而不可收。1904年一位集编导、作曲、表演于一身的歌舞剧艺术家G.柯罕创作了一部音乐喜剧《小约翰尼·琼斯》,在贯穿始终的戏剧发展脉络中,自如运用幽默谐谑的歌舞、话剧表演,突破了美国早期滑稽歌舞剧无视戏剧构思、一味营造感官刺激、迎合观众低级趣味的创作表演套路,为后来的音乐剧制作人提供了有益的启示。
1927年,一部历史性的杰作《演艺船》的诞生标志着百老汇音乐剧在剧情、文学、歌词、音乐、舞蹈、表演、布景等诸多因素的有机综合方面已达到前所未有的水平,为人们提出了基本的“音乐剧观念”。这部音乐剧的作曲者J.科恩(Jerome Kern)1885年1月诞生于纽约,年轻时曾在纽约音乐学院学习钢琴,1903年赴英国伦敦攻习理论作曲,同时潜心研究轻歌剧、音乐喜剧的创作表演经验,并参加创作实践。自1904年起先后创作音乐剧五十余部,其中以与脚本歌词作家O.哈默斯坦(Oscar Hammerstein Ⅱ)合作的《演艺船》最为出众。故事发生在1880年代末至1920年代,表现密西西比河上一个在船上演出的流动剧团演员们在时代变迁和种族歧视的社会环境中悲欢离合的生活情景。船主安迪的女儿马格诺莉雅与游手好闲的青年拉威涅相爱,婚后生女吉姆。船主发现拉威涅竟是赌棍,将其驱逐,吉姆随同离去。马格诺莉雅无奈在夜总会登台献艺,奋斗二十一年,成为著名音乐喜剧明星,最后回到船上,挽救了衰败的演艺船,拉威涅和吉姆也回船共创事业。该剧戏剧结构严密,人物关系、情景布局自然有序,摒弃香艳肉感的群舞场面,注入与剧情相关的民间歌舞、爵士乐、查尔斯顿等清新歌舞,歌曲旋律民风荡逸,深沉感人,以“老人河”最为著名。1928年演出中,美国黑人男低音歌唱家保尔·罗伯逊(Paul Robeson, 1898~1976)饰船工乔一角,以成功演唱苍劲、悲切的“老人河”而扬名世界。科恩于1945 年11月在纽约逝世。在美国,人们称他是“百老汇音乐剧之父”。
瓦格纳根据中世纪宗教传奇创作的三幕歌剧《帕西法尔》1882年初演于拜罗伊特
格什温的三幕音乐剧《波基与贝丝》1935 年初演于美国波士顿
在上个世纪二三十年代,百老汇掀起音乐剧制作演出热潮,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作曲家是交响爵士音乐创作的先行者G.格什温。他在为音乐会创作钢琴、乐队作品的同时,以满腔热忱为百老汇推出近二十部音乐剧,它们的影响之大当以《波基与贝丝》为最。该作由D.海沃德编剧,由他与I.格什温作词。G.格什温将他的歌剧创作理念与爵士风格的音乐语言相融合,以接近语言声调的宣叙调替代音乐剧通用的话剧式对白,某些人物采取美声演唱抒发情感,使用正规编制的交响乐队和合唱队,同时却又在音乐中注入大量爵士乐的特有切分音、复节拍,第一幕开场的布鲁斯曲调和渔民杰克之妻克拉拉所唱灵歌风格的摇篮曲“夏日到”十分传神地描绘了黑人生活情景……凡此种种,使这部作品具备了歌剧与百老汇音乐剧的双重特性,故而《波基与贝丝》既被视作划时代的美国式歌剧,又在音乐剧历史上留下了光辉的一章。此剧自1935年首演之后,不同风格流派的编导、制作人从不同的艺术视角演绎出许多不同的演出版本。
百老汇音乐剧发展史上,除G.柯罕、I.伯林、C.波特、L.哈特、J.科恩、格什温兄弟等风云人物外,在二十世纪四五十年代有过密切合作的作曲家R.罗杰斯和剧作家O.哈默斯坦二世也为音乐剧事业作出过巨大贡献。他俩合作的反映农村青年生活、爱情题材的《俄克拉荷马》于1943年3月在纽约圣詹姆斯剧院首演,获得空前成功。该剧在连贯流畅的剧情进程中,调动歌词、音乐、对话、舞蹈等多种手段深入揭示人物关系和主人公内心情感,竭力剔除歌唱、表演、对话、舞蹈在戏剧表现中机械镶嵌、拼贴的痕迹,总体艺术构思颇为严谨。剧中的独唱、重唱、合唱不是静止的演唱段落,而是剧情进展过程中的有机组成部分,其中“美好的早晨”、“人们会说我们相爱”、“堪萨斯城”、“俄克拉荷马”等唱段清新质朴,富于生活情趣。该剧舞蹈设计A. 德蜜尔以剧情化舞蹈构想,让舞蹈融入人物性格、情感的表现主体,随剧情发展而发挥特定表现功能。剧中独舞与群舞组合的踢踏舞场面将性格刻画与音乐、表演水乳交融,掀起一段戏剧发展的高潮。以往在音乐剧中插入古典芭蕾表演,也许是效歌剧之法用以调配色彩、营造气氛、填补空隙,与剧情少有联系,而德蜜尔则力求使舞蹈段落成为某一戏剧情境中人物内心情感倾诉的外化形式,用肢体语言说出无声的台词,唱出心中的歌儿。《俄克拉荷马》中的女主人公劳芮做梦的场景,描写梦幻中与恋人克莱的绵绵情语——雇工加德与克莱斗殴,劳芮相阻,劳芮在加德追逐下奔跑、挣扎……最后从梦中惊醒。德蜜尔在这里巧妙运用双人舞、三人舞,与剧情和谐结合,舞姿舞步作了民俗化、美国化的变革,以有异于古典概念的芭蕾。《俄克拉荷马》是一部里程碑式的作品,成功实践了多种要素的完美综合。此后,罗杰斯和哈默斯坦又合作完成了《旋转木马》、《南太平洋》、《国王与我》、《音乐之声》等蜚声世界的杰作。
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是百老汇音乐剧的全盛时期,在如何进一步强化歌唱、舞蹈、表演与剧情的有机综合功能方面又作了一系列大胆革新。精湛的专业化创作技巧和美国作风的音乐舞蹈语汇浑然天成,将音乐剧的艺术品位和演员的多能性表演艺术提升到新的境界。1957 年9月16日,由H.普林斯制作、L.伯恩斯坦作曲、A.劳伦茨编剧、S.桑岱姆作词、L.罗宾斯导演的《梦断城西》(一译《西城故事》)在百老汇首演,标志着音乐剧艺术如日中天、飞黄腾达的最佳发展阶段的开始。此剧1961年拍成电影,荣获十项奥斯卡奖。作品从莎士比亚名剧《罗密欧与朱丽叶》获得灵感,地点从维罗那古城变为现代曼哈顿西区,人物关系由原剧两个世代宿怨的贵族家族移植为落后、贫穷的移民集聚地的两个青年团伙争夺地盘的恶斗,男女主人公托尼和玛丽亚分属两个群体,最后以悲剧告终。伯恩斯坦所写音乐具有高度专业技巧,同时融会复杂的爵士节奏和富于冲击力的音响律动,并将布鲁斯、拉格泰姆、摇摆乐、波多黎各特有节律以及踢踏舞等多种因素纳入作曲家的个性风格,乐队织体复杂多变,歌曲音调不以“易记易唱”为旨,而是重在深入揭示人物内心情感,将音乐完全置于剧情进程之中。虽为爵士流行风,却不追求听觉的“第一面”效果,给了观众以细加咀嚼回味的余地。在一次录音排练中,男高音歌唱家卡雷拉斯一遍又一遍演唱,均未达到伯恩斯坦的要求,可见音乐难度之高。“玛利亚”、“今晚”、“阿美利加”等歌曲韵味十足,百听不厌,长期传播,经久不衰。导演兼舞蹈设计罗宾斯系专业芭蕾演员出身,自1940年代至1960年代曾任《在镇上》、《高跟鞋》、《自由小姐》、《国王与我》、《滑稽女郎》、《彼得·潘》、《铃儿正响》、《梦断城西》、《吉卜赛》、《屋顶上的小提琴》等音乐剧舞蹈编导或全剧导演,他在舞蹈语汇的开创拓展、调动舞蹈的戏剧表现功能的艺术创造中成绩斐然,成为百老汇最具权威性的舞蹈设计大师。在《梦断城西》中,罗宾斯根据总体戏剧构思,运用创新的舞姿舞步和肢体其他动作让舞蹈参与剧情进程,舞者即是剧中人物,兼备说、唱、舞、表,所有舞蹈均在戏剧矛盾冲突中展示,群舞亦复如此,从而极大地提升了舞蹈在音乐剧中的艺术地位。
继《窈窕淑女》、《梦断城西》等作品之后,百老汇陆续推出一些风格迥异的音乐剧。1975年上演的劲歌劲舞的新潮音乐剧《平步青云》轰动剧坛,成为百老汇音乐剧的又一典范。直至1990年代上演的改编本《为你疯狂》以及心理剧《化身博士》等,这里的制作表演活动从未间断。然而,自1960年代起,伦敦西区的音乐剧创作表演正急起直追。
伦敦西区音乐剧振兴的第一个信号也许是1960年6月首演的《奥立弗》了。该剧由L.巴特根据狄更斯的小说《孤星泪》(即《雾都孤儿》) 编剧作词作曲。1963年进百老汇舞台,获两项托尼奖。《奥立弗》将创作重点放在戏剧表演、各种形式的演唱和舞台布景的创新上,除一些群体演唱造型、调度之外,没有舞蹈场面。“神圣的食物”、“你得做扒手”、“爱在哪里”、“我没做任何事”、“只要他需要我”等歌曲在节奏、旋律处理上别有一功,颇富欣赏性。该剧采用巨大并行转台展现维多利亚时代伦敦社会图景,观众直观感受到故事发生的特定环境,给予奥立弗的悲惨命运以深深的同情。也正是在1960年代,伦敦剧坛升起了一颗作曲新星,当今音乐剧创作首屈一指的人物安德鲁·洛依德·韦伯(Andrew Lloyd Webber, 1948~)。他具有扎实的古典音乐根基,擅长于钢琴、小提琴等乐器演奏,既喜爱欣德米特、利盖蒂、潘德雷茨基等现代作曲家作品,又对新潮流行音乐和音乐剧情有独钟。他善于兼收并蓄,体味观众的审美心理,确定既具艺术性且又生动可感的创作思路。1967年他与词作家蒂姆·莱斯(Tim Rice, 1944~)合作《约瑟夫和神奇彩衣》,此剧1981年移师百老汇连演八百多场,1982年获包括音乐在内的托尼奖多项提名。1971年10月他们合作的摇滚音乐剧《耶稣基督巨星》在百老汇首演,此剧取材于圣经故事并得灵感于霍尔本的油画《墓中死基督》,通过对以基督与犹大为中心的复杂人物关系折射当代社会普遍的人性命题,寓以深刻的哲理意味。1978年6月他们的又一部取材于阿根廷前总统庇隆第二任夫人艾维塔生活事迹的摇滚音乐剧《艾维塔》在伦敦隆重上演,翌年9月在百老汇连演一千多场,荣获七项托尼奖和纽约戏剧评论界最佳音乐奖。韦伯的音乐剧在音乐与戏剧的综合处理上更突出戏剧表现,以上两部摇滚音乐剧为了使观众深入了解故事情节和人物关系,而调动了旁白演唱的形式,《艾维塔》中切演唱的摇滚歌曲“如此一个竞技场”、“金钱滚滚来”有力地推动着情节发展,且又十分动听。这部音乐剧中有一首并非摇滚的主题歌“阿根廷别为我哭泣”以其楚楚动人的旋律而风靡全世界。1982年,韦伯在推出又一新作《歌与舞》的同时,他的惊世巨作《猫》轰动了百老汇。此后又创作了以舞蹈精彩绝伦而著称的《星光快车》、向歌剧倾斜的充满神奇和悬念的世纪巨作《剧院幽灵》以及1990年代荣获八项托尼奖的《日落大道》等传世名剧。
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称雄世界音乐剧坛的伦敦西区,有三位举足轻重的人物,除了韦伯,还有一位作曲家克劳德-米歇尔·勋伯格(Claude-Michel Schonberg, 1944~)和有“戏剧制作沙皇”之称的著名制作人卡麦隆·麦金托什(Cameron Mackintosh, 1946~)。每制作一剧,从选题、构思、剧情、人物到音乐、歌词、表演、舞蹈设计、导演直至舞台设置、布景、灯光、服饰、化妆,等等,合作者均进行审慎研究,作出周密预测,他们的配合往往能取得良好效果。麦金托什不仅是一位聪明的艺术经营者,而且独具艺术慧眼,把握市场发展趋势,用高质量艺术作品赢得千千万万的观众。他与韦伯合作的《猫》、《剧院幽灵》、与勋伯格合作的《悲惨世界》、《西贡小姐》以及重新制作的许多经典剧目都为世人瞩目,佳评如潮。
韦伯根据T. S.艾略特为儿童所写长诗《擅长装扮的老猫经》改编的《猫》,由特里沃·南(Trevor Nunn)作词、导演,1981年5月在伦敦首演。进入剧场犹如置身猫的世界,二千多件废品垃圾分布舞台,加上高科技声光手段的巧妙运作,造成既写实而又显荒诞的视听觉效果。演员的特色化服饰、化妆、角色造型通过栩栩如生的模仿猫的舞蹈、肢体多样动作使舞台表演意趣盎然。在摇滚风格的音乐律动中,间插旁白演唱,旁白者亦为剧中角色。第一幕的一段芭蕾独舞优美雅致,飘逸青春气息。被杰里科猫族遗弃后又重返家族的格里泽贝拉所唱“回忆”一曲深沉委婉,听后令人久久难以忘怀。这首歌曲早已成为音乐剧经典名曲。大制作、大投入取得巨大经济效益,至今已盈利二十余亿美元。此剧将猫的族群人格化,寓意人类生活、思想、秉性的形形色色,这可说是《猫》久演不衰的社会原因。
韦伯的另一部杰作《剧院幽灵》1986年在伦敦的首演、1988年在百老汇的登台均由著名导演哈罗德·普林斯执导,玛利亚·布琼森任舞美设计。此剧情节错综复杂,扑朔迷离,悬念迭起,人物内心情感揭示深入细致,重唱布局十分精当,半音进行的主导动机贯穿剧情进程,造成扣人心弦的戏剧紧张度,演唱多有美声成分,近似轻歌剧表演风格。剧中剧的安排是整部音乐剧的重要特点,配以豪贵的舞台装置(如顶空悬挂的大型吊灯)和华丽的服饰,营造了歌剧院的典型环境。歌剧院高大的梯廊、地下水道和幽灵密室更添一层神秘色彩。
根据法国十九世纪大诗人、大文豪雨果的经典小说《悲惨世界》改编的同名音乐剧是麦金托什制作的四大名剧之一。由阿兰·鲍伯利(Alain Boublil)作词,勋伯格作曲,特里沃·南与约翰·凯德(John Caird)合作编剧、导演。此剧最早是1980年巴黎演出的法语版本,麦金托什为其音乐所激动,决定重新制作,组合编创班子,由J.芬顿将法语歌词译成英语,并请诗人赫伯特·克莱茨梅(Herbert Kretzmer) 对歌词重新修改加工,成为通行的英语版本。继1985年10月在伦敦首演、1987年3月在百老汇隆重推出以来,至今已在三十多个国家、二百多个城市用二十一种不同语言演出过五十四种制作版本,赢利近十九亿美元,荣获包括八项托尼奖在内的五十余个重要国际奖项。2002年6月22日美国国家巡演团挥师中国上海作持续二十二场公演。上海大剧院的演出广告用大字写道:“《悲惨世界》,创造历史,首部中国上演的百老汇音乐剧。百老汇巨星康姆·威尔金森专程加盟,再度诠释冉·阿让。美国国家巡演团倾情演绎,上海大剧院震撼巨献。”国内外观众纷至沓来,大剧院门票告罄,剧场内掌声雷动,此次演出成为上海文化生活的一大盛事。
俄国作曲家拉赫玛尼诺夫的歌剧《里米尼的费朗切斯卡》
C.M.勋伯格根据雨果同名长篇小说创作的音乐剧《悲惨世界》剧照
《悲惨世界》以逃亡的冉·阿让与自认为公正不阿、唯“上帝”和“法律”是从的警探沙威周旋,终其一生逃避追捕迫害的故事为主线,多侧面表现冉·阿让舍己救人,给予苦难中的人们以同情和关爱的人道主义精神,史诗般地反映了十九世纪法国三十年动荡历程中人间的悲欢离合和人民大众英勇抗争的业绩。这是一部非娱乐性的音乐剧,其艺术构思更接近歌剧。史诗性题材决定了运用音乐形式的取向,剧中群众齐唱、合唱场面占据较多篇幅,如序幕的“囚徒之歌”,第一幕客栈主德纳第夫妇自我炫耀的诙谐性领唱、齐唱场面,革命青年的合唱、齐唱“红黑之歌”、“你可听到人民的歌声”以及第二幕终曲合唱等,此种形式往往是将戏剧引向高潮的重要手段。剧中的重唱多用于浪漫抒情的场景之中,音乐表情细腻,富于歌唱性。第一幕芳汀临死前与冉·阿让的二重唱“你没听到这冬天的云在哭泣”,第二幕爱潘妮在街垒中弹后与马吕斯的二重唱“一场小雨”,音调凄婉,气息深长。冉·阿让在珂塞特怀中死去之后,在舞台光束下出现芳汀、爱潘妮的幻象,三个灵魂唱起三重唱“记住,去爱他人”,充满浪漫幻想情味。而第一幕冉·阿让与沙威的二重唱则更强调戏剧性激情,以语调化的朗诵性音调突出两人的矛盾冲突,这在以往音乐剧中是极为罕见的。此剧除了强调跌宕起伏的戏剧情节和个性化的戏剧表演外,非常重视歌唱的作用,作曲家为每个人物(包括群体形象)都设计了鲜明可感的特性音调,不少独唱旋律紧扣相应的核心主题加以重复、衍展,万变不离其宗,人们从这些不同的特性音调中去感受人物性格发展的历程,洞察他们的内心世界,而且几乎只听了一两遍,便给人留下深刻的记忆。
就歌、舞、表的综合而言,《悲惨世界》基本没有舞蹈,勋伯格的《西贡小姐》也并不在意舞蹈的表现功能,它只是一种场景氛围渲染,除了音乐、歌词、表演等要素外,制作人更借助于令人震撼的布景和现代舞台装置,强化视觉刺激。《西贡小姐》中的直升飞机在逼真的发动机和螺旋桨叶片音响的伴随下从天而降的场面令人叹为观止。在上海大剧院演出的《悲惨世界》,舞台转盘直径34英尺,重约一万磅,街垒装置重12250磅,全剧使用的服装一千余件,假发45套,鞋150双,制雾机5部,干冰500磅,无线话筒16个,灯光设备422件,灯泡926只,色纸196张,等等,所有道具由一架自旧金山直抵上海的波音747-200货运专机负责运输。美国巡演团演职员总数为107人,此外尚需上海大剧院提供演奏人员4名,服装助理14名,灯光助理8~10名,音响助理4名,装置人员20名。如此这般的大投入、大制作由麦金托什、韦伯、勋伯格等名家开了风气之先,从伦敦西区到百老汇,音乐剧发展到二十世纪晚期已进入一个崭新的历史阶段。
歌剧在其发展沿革过程中,衍生出不少新的样式,创作理念、结构形式、风格语言迥然相异,却依然皆为歌剧。音乐剧亦复如此,同样称作音乐剧,各时代、各家、各派乃至同时代、同作家、同组合的不同作品呈现的风貌特征绝非出于某种固定的概念模式。音乐剧仍在进步,除了现代高科技手段的介入,写成什么样的音乐剧,制作人、戏剧家、词作家、作曲家、舞美家、舞蹈家的艺术想象不会穷尽。中国有深厚的民间歌舞、戏曲艺术传统,有二十世纪以来积累的戏剧创作表演经验,又有改革开放以来所接纳的丰富文化信息,应当说已经具备了创造现代音乐剧的良好基础,我们要做的事不在探讨定义,不在罗列显而易见的外在得失,而是要在怎样写好、演好音乐剧上作一番切实的努力。这里涉及到取材构思、形式驾驭、技术功底(戏剧的、诗歌的、音乐的、舞蹈的、演员的、导演的,更深入一些说,在音乐上的相关功底即有旋法的、和声的、复调的、配器的、结构的、音响建筑的、民族民间音乐的种种专业素养)、人才培养、市场调查、审美心理分析等诸多课题。英美许多音乐剧,并非评论界鼓吹成名,也不靠制作者自吹自擂,而是由审美主体、热爱艺术的观众认可、传颂的。既然是一种大众娱乐性艺术,音乐剧必须在剧场里、听众中接受最真实、最无情的检验。
普契尼的三幕歌剧《图兰多》场景
威尔第受埃及国王之约,为庆祝1869年苏伊士运河通航而作的四幕歌剧《阿伊达》1871年初演于开罗。图为城堡式剧场演出场景
里姆斯基-科萨科夫根据俄国诗人普希金的诗篇创作的四幕歌剧《萨特阔》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