器乐宣叙调
由于干念宣叙调是用羽管键琴作间插性的点衬伴奏的,这种发音微弱的乐器很难与乐队音量平衡,要求乐队音响统一的审美追求使作曲家们渐趋采用乐队伴奏的形式,这便是器乐宣叙调(Recitativo Stromentato),或称带伴奏宣叙调。最初器乐宣叙调和干念宣叙调在歌词的处理上并没有什么两样,但当叙述性的歌词具有重要意义,或是口语化的文体带有较浓的表情色彩时,作曲家往往会使某段歌词具有更多的音乐意趣,他会在伴奏中加上一些一字多音的处理。随着歌剧的发展,味同嚼蜡的干念宣叙调除个别新古典主义作曲家偶尔用之,它已渐渐销声匿迹。
器乐宣叙调充分展示乐队表现功能,如渲染气氛、稳定节奏、美化宣叙、暗示行为、强化戏剧性紧张度,等等。与歌唱声部的织体关系,可以是主调性的,也可以是复调性或衬腔性的。在具体写法上,最为常见的有如下两种:
1.呼应型衬托
即是在音乐进行的间歇处让乐队伴奏作某种节奏性(有时带有特定音型)的衬托。此类衬托也有可能与歌剧的主要音乐素材或特定动机有关。
威尔第《弄巨》第二幕幕启。弄臣黎哥莱托裹着斗篷上场,遇见以行刺为业的杀手前来兜揽生意,黎哥莱托和他交谈之后,唱了一段感叹人类天性、絮叨剑一般咒语的宣叙调,先由低音弦乐器拨奏,那是刚才舞会的余音。在此音型伴奏下,他唱道:“我的东家年轻、英俊,有财势……”
在唱到公爵“睡意朦胧时还要命令我:小丑,讲个笑话来听听”的时候,乐队在这极为悲痛的词句上停顿:
(睡意朦胧时还要命令我:小丑,讲个笑话来听听。我就得……) “我就得立刻遵命。多么痛苦!”
在歌声低落时又即刻掀起情感的浪潮,并且速度变快,调性也从降B小调转到远关系的E大调。乐队以急速的颤音把歌声推向高潮,在奏出响亮的三个和弦之后,立刻以木管奏出他女儿吉尔达的主题音调。
黎哥莱托接着表示害怕老天爷的诅咒,他的歌声出现了诅咒动机,这时的乐队停顿,然后是一个低沉的、黑色的和弦。在此后责问上苍的间歇,乐队作描绘性的烘托。
(周枫译配)
2.旋律型衬托
随着浪漫时期歌剧中戏剧性张力的日趋增强,作曲家们不再满足于乐队以简单呼应式的织体为宣叙调伴奏,特别是在那些衔接紧密的简短对话时,或是人物较多的讨论中更是如此。因此出现了以乐队气息宽广的旋律作为衬底,将人物短小零星的对话串织起来的宣叙调形式。这恰如用一段音乐将分割组接的蒙太奇画面连缀起来,形成音画平行的视听觉综合效果那样,增强了对话式宣叙调的结构感和音乐语言外在和内在的动作感和表情性。普契尼的许多歌剧都采用这种形式。这种形式对于毫无感情紧张度的对话十分有用,它也使得剧中咏叹调的主题音调不断回响于听众的耳畔心际。
《波希米亚人》这部歌剧在我国还有《绣花女》、《艺术家的生涯》的译名。在欧洲文化史上,不少宫廷或街头乐师本是波希米亚人,以后就成了人们称呼那些放荡不羁的诗人、画家和琴师等落魄贫困艺术家的代号。
这部歌剧第一幕开场,交待了诗人鲁道夫、画家玛切洛、哲学家珂林、音乐家肖纳尔这四个借住巴黎拉丁区小阁楼上的难兄难弟是如何度过饥寒交迫的圣诞节前夜的对话情景。乐思开阔的普契尼让他们每个人开口之前均由乐队演奏人物动机,尤其突出男主人公鲁道夫的宣叙调演唱,在对话的同时,乐队先现最著名的咏叹调“你这冰凉的小手”的旋律片断,极大地丰富了宣叙调的音乐感,并起到主题先导作用。鲁道夫的朋友们离屋到咖啡馆之后,一段简单的过门(见下谱) 后,他坐下写作。乐队停顿时他掷笔抱怨没有灵感,这个空隙为咪咪轻声敲门作了准备。随后乐队奏出了咪咪的咏叹调“人们都叫我咪咪”的核心主题,暗示了这个姑娘的善良多情。鲁道夫和咪咪在这个背景上寒暄。咪咪的咳嗽进入了两人对话的第二层次。弦乐颤音的背景和单簧管旋律,表示人物心中的波澜微起,推动剧情的发展。弦乐奏一个长音,鲁道夫扶咪咪坐下,并给她倒杯水。乐队的旋律化衬托为后面的二重唱作了准备。
乐谱中歌词大意:
瓦格纳晚期歌剧的乐队在发展、延伸主题、营造戏剧紧张气氛等方面发挥了无比巨大的作用。又由于他大量运用宣叙性旋法,乐队伴奏更是达到肆无忌惮的自由程度。而新古典主义流派代表人物斯特拉文斯基有时在器乐宣叙调的乐队处理上,却显得十分吝啬,如《浪子历程》中的宣叙调回到巴洛克或古典早期,仅用羽管键琴(并带有钢琴) 伴奏,当然其伴奏织体和伴奏扩散面自是不同于早期干念宣叙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