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条　在天使中，理解是否即是他的存在？

现在我们着手讨论第2条。

异议：在天使中，理解（intelligere）似乎即是存在（esse）。

理据1：因为一如哲学家在《论灵魂》第2卷中所说：“在生物里，生活就是存在”。[4]但是，理解活动，在某种意义上，就是生活。[5]所以，在天使中，理解就是存在。

理据2：再者，原因与原因，像结果与结果一样，有同样的关系。但是，天使藉以存在的形式与他藉以理解（至少就理解他自己而言）的形式是相同的。所以，在天使中，理解就是存在。

但是，从另一个方面看，天使的理解活动是他自己的运动，这从狄奥尼修斯在《论神的名称》第4章中的说法看，是很清楚的。但是，存在不是运动。因此，在天使中，存在不是理解。

我的回答是：天使的活动，像任何受造物的活动一样，不是他的存在。因为一如哲学家在《形而上学》第9卷第8章中所说，有两类活动：一类活动指向外部某个事物，并且因此而在这个事物上面产生一种受动性，如燃烧和切割；另一类则不扩展到外面，而只是保持在活动主体之内，比如感觉、认识和意志；在这样的行为中，外部事物没有被改变，而且整个行为发生在活动主体之内。[6]显然，第一类活动不可能是活动主体自身的存在，因为活动主体的存在是作为他自身之内的东西表示出来的，而这样的活动所表示的则是一些由活动主体指向受动者的东西。但是，第二类活动则由于它自己的本性而具有无限性，要么具有绝对的无限性，要么具有相对的无限性。作为具有绝对无限性的活动的例子，我们有其目标是真的理解活动，还有其目标是善而且可以与其存在一起变化的意志活动；所以，认识和意志自身就与一切事物发生关系，并且这两者都从其对象接受自己的种相。但是，感觉活动是相对无限的，因为它只与一切可被感觉到的事物发生关系；比如，看只与一切可被看到的事物发生关系。每一个受造物的存在都被限制在自己的那个属相与种相中；而且，一如狄奥尼修斯在《论神的名称》第5章中所说，只有上帝的存在是绝对无限的，能够在自身之中领会一切事物。所以，只有上帝的本性是他自己的理解活动和意志活动。

答异议理据1：生命有时被认为是有生命的事物的存在自身，有时也被认为是一种生命运作，也就是说，是某事物藉以显示其正生活的东西。这样，哲学家说，在某种意义上，认识就是生活；因为他依据生命的不同功能把有生命的事物分成不同的等级。

答异议理据2：天使的本质自身是其整个存在的理据（ratio），而不是其整个理解活动的理据，因为他不能够藉其本质理解每一件事物。所以，就天使自己的作为这样一种本质的种相的本性而言，它是可以与天使的存在本身作比较的；然而，就天使的理解活动而言，它可以说是包含在一个更其普遍的对象的观念，即真理或存在之中的。显而易见，尽管形式是同一个，但是，依照同一个观念，这形式却既不是存在的原则也不是理解活动的原则。由于这个原因，不可能推出这样一个结论：在天使中，存在与理解活动是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