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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先生——”
早上,进膳的太官刚刚离去,严子陵就听见门口有人喊。有那么一刹那,他以为是刘秀。一切的铺陈都差不多了吧,刘秀该出现了,他想。但刘秀不可能喊他严先生,他们一直互称姓名。而且,帝王出行不可能这么静悄悄。当然也未必,以刘秀的个性,甩开随从一个人跑来见老朋友,也是极有可能的事情。他想起在新野时,刘秀就常常一个人跑来他的房间,向他请教各种疑难问题。想多了,他笑自己。他走到门口,看见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
“侯公门下侯子道,拜见严先生!”年轻人施礼毕,呈上一封书信。
严子陵看了眼信的落款,眼前迅疾闪现出一张严肃而谨慎的脸,那是多年前的侯霸。那一年,他跟刘秀游学到随县,侯霸正为县宰。他们在那里住了几天,目睹侯霸处理过几段公案。当时他就断定,侯霸一定能成就一番大事业。他并不像表面上那样小心翼翼,相反,他有胆魄,正如他的名字一样,霸气十足。这种霸气,绝不是粗野小人的横行霸道,它不显山不露水,甚至,是以侯霸的才气与善念为依托的。
今天,侯霸已经升任大司徒。想到这里,严子陵很有些感慨。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却还是震惊于一个现实,从成帝到王莽、更始帝,再到刘秀,侯霸一直在任上,且节节攀升。这样历经几朝而能自保,绝不是他严子陵能做到的。
“侯公听闻先生到来,本想即刻到访,但公务繁忙,特嘱我前来拜望。”侯子道说。
严子陵什么都没说,打开书信,不由笑了,这个侯霸!自然,不可能因为什么公务繁忙,信里,侯霸说“迫于典司”,又说“愿因日暮,自屈语言”。他不禁大笑出声。
侯子道不知严子陵在笑些什么,又把侯霸信里说的话口述了一遍。
严子陵看了看他,挥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
侯子道说:“先生还没回信。”说着,又施一礼。
回信?严子陵想了一下,正色说,好,你写,我说。
侯子道执笔:
君房足下:位至鼎足,甚善。怀仁辅义天下悦,阿谀顺旨要领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