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斯全境的平服及向西亚的进击(637—710 A.D.)

(三)波斯全境的平服及向西亚的进击(637—710 A.D.)

希腊人和拉丁人叙述波斯的地理经常发生错误,在历史上最出名的城市,比起阿拉伯人入侵所占领的城市可要古老得多。阿拉伯人在攻略哈马丹、伊斯巴罕(Ispahan)、卡斯汶(Caswin)、陶里斯(Tauris)、雷伊(Rei),逐渐接近里海的海岸,麦加的演说家赞扬信徒的成就和积极的精神。然而他们不再对着北方的大熊星座前进,因为现在几乎要穿越人类居住世界的极限。[18]他们再度转向西方和罗马帝国,经由摩提尔(Mosul)的桥梁回头渡过底格里斯河,在亚美尼亚和美索不达米亚占领的行省,与叙利亚军队获胜的弟兄会师。离开迈达因的皇宫,向东发展的过程也同样顺利,扩张的范围同样广大。他们沿着底格里斯河与波斯湾前进,打通山区的隘道进入埃斯塔卡尔(Estachar)或波斯波利斯(Persepolis)的山谷,亵渎祆教帝国最后的圣地。科斯罗伊斯的孙子几乎在溃败的纵队和伤残的兵员中受到袭击,对于波斯从古迄今的运势来说,这是一个极为悲惨的征兆。[19]他快马加鞭逃走,穿过克尔曼(Kirman)沙漠,乞求好战的塞格斯坦人(Segestans)[20]给予援助,要在突厥人和中国人势力所及的边缘地区,寻找令人汗颜的避难所。一支胜利的军队不知劳累为何物,阿拉伯人分兵追赶怯懦避战的敌军。哈里发奥斯曼同意,只要有将领首先领兵进入面积广大而又人口众多的地区,也就是古代巴克特里亚纳人(Bactrians)的王国,就可以获得呼罗珊(Khorasan)[21]的治理权。宽厚的条件可以接受,得到的奖赏绝对值得,穆罕默德的旗帜插在赫拉特(Herat)、梅罗(Merou)和巴尔奇(Balch)的城墙上面,成就惊人的首领既不暂停也不休息,直到流着白沫的骑兵队能够饮马阿姆河为止。处于公众混乱到成为无政府的状况之下,各个城市和堡垒有自主权的政府首长,个别签订投降协议;战胜者基于尊重、明智或同情,认可或强迫对方接受条款内容,只要单纯表明信仰,就能区别当事人是兄弟还是奴隶。

哈尔摩占(Harmozan)是艾赫瓦兹(Ahwaz)和苏萨(Susa)的君王或省长,经过克尽职责的防守,被迫只有举国对哈里发无条件的投降,他们之间的会面交谈也可刻画出阿拉伯人的言行风范。觐见欧玛尔之际,这个衣着华丽的蛮族,奉哈里发的命令,剥除用金线刺绣的丝质长袍,以及装饰红宝石和翡翠的头巾。征服者对赤身裸体的俘虏说道:“真主对不信和顺服的人有不同的待遇,难道你现在还不明白真主的意愿?”哈尔摩占回答道:“哎呀!我真是深有所感,过去蒙昧无知的时期,我们之间的斗争没有武器,只能赤手空拳,那时的真主保持中立,我的族人通常会占上风。自从他赞成你们的挑衅行动,你才能灭亡我们的王国和宗教。”波斯人感受危险的对话产生的后果,于是抱怨他口渴得无法忍受,却又透露他的忧虑,害怕在饮水的时候受到杀害。哈里发说道:“不要害怕,喝完这杯水之前,没有人动你一根寒毛。”诡计多端的省长获得保证,立刻将水瓶摔破在地上。欧玛尔觉得受骗,要下令处死哈尔摩占,他的伙伴坚持誓言的神圣,这时哈尔摩占立即表示要改变信仰,使他不仅得到赦免和自由,甚至还领受两千金币的赏金。波斯的行政事务是在确实计算出人民、牲口和果树的数目,才颁布有关的规定,务实的做法证明哈里发非常精明,对每个时代的哲学家应该都会产生启发的作用。

耶兹杰德逃亡的时候渡过阿姆河一直抵达锡尔河,两条河无论在古代还是现在都很有名,从印度的高山流入里海。法加纳(Fargana)是锡尔河流域的一个肥沃行省,君主塔坎(Tarkhan)很友善的接待耶兹杰德。撒马尔罕的国王还有粟特(Sogdiana)[22]和西徐亚的突厥部落,对于落魄统治者的哀伤和保证都非常感动。同时耶兹杰德派出使臣,恳求实力强大的中国皇帝基于双方的友谊给予援助。唐朝的皇帝是太宗李世民,品德学识可以媲美罗马的两位安东尼,治下的人民享受繁荣与和平的生活,鞑靼地方有四十四个旗的蛮族都承认他的主权。他在喀什噶尔(Cashgar)和和阗(Khoten)[23]派出守备部队,与邻近的锡尔河和阿姆河地区,保持经常的交往和联系。当时波斯的侨民将祆教的天文学传入中国,唐太宗可能对阿拉伯人快速的发展和接近的危险都已提高警觉。中国所发挥的影响力或是各种援助,不仅使耶兹杰德充满希望,也激起拜火教徒的宗教狂热,于是他带领一支突厥军队回师要光复祖先传承的国土。

走运的穆斯林根本不必动用武力,就在一边坐视他的覆没和死亡。科斯罗伊斯的孙子受到部属的出卖,也为梅罗反叛的居民所羞辱,还遭到蛮族盟友的欺压、打击和追捕。他逃到一条河的岸边,拿出戒指和手镯好让一个磨坊的主人用船很快将他渡过河去。这个乡下人根本不清楚当时紧急的情况,他说磨坊的收益是每天四个银币,除非再多付一些不让他有损失,否则就不愿停下他的工作。由于犹豫和时间的耽误,最后一位萨珊家族的国王被突厥骑兵赶上并杀死,他统治灾祸不断的国家已有十九年之久。[24]他的儿子菲鲁兹(Firuz)在中国皇帝的庇护下成为谦卑的食客和被保护者,接受卫队队长的职位。[25]一群皇家流亡人士在布加里亚(Bucharia)行省,长久保存祆教的礼拜仪式。他的孙子继承王室的称号,复国的大业毫无起色也没有产生作用,于是回到中国,在西安的皇宫终老天年。萨珊王朝的男性世系已经绝灭,女性俘虏是波斯人的女儿,征服者拿来当成奴隶使用,或是正式缔结婚姻的关系。后来的哈里发和伊玛目之所以出身高贵,完全是他们的母亲有皇家的血统。[26]

波斯王国灭亡以后,萨拉森人和突厥人的疆域被阿姆河分隔。阿拉伯人的进取精神很快跃过狭窄的界线,呼罗珊的总督扩大成功的入侵行动,可以拿突厥王后的短靴装饰他们其中一次的胜利,她在仓卒之间逃走越过布哈拉(Bochara)的山岭时不慎留下这双靴子。[27]河间之地(Transoxiana)的征服[28]如同西班牙,是留给不思进取的瓦立德(Walid)可以保持光荣的统治。卡提巴(Catibah)的名字来自“骆驼夫”,显示瓦立德最有成就部将的出身和功绩。就在卡提巴的同僚把第一面穆罕默德的旗帜展示在印度河的岸边之际,他的部队已经征服阿姆河、锡尔河和里海之间广大的区域,全部皈依先知的宗教和归顺哈里发的统治。两百万金币的贡金强加在不信者的头上,他们的偶像不是烧毁就是打得粉碎。穆斯林首领在卡里斯姆(Carizme)的新建清真寺公开证道。经过几次会战,就将突厥各旗赶回沙漠,中国皇帝也恳求与胜利的阿拉伯人建立友谊。[29]粟特有繁荣的行省和勤奋的人民,古代就得到详尽的叙述,从马其顿国王开始统治以来,对于土壤和气候的优点才能进行了解和善加运用。卡里斯姆、布哈拉和撒马尔罕都是富裕兴旺和人口众多的城市,萨拉森人入侵之前受到北方游牧民族的高压控制。这些城市围绕着双重的城墙,将外部的防御延伸到很大的范围,包括邻近地区的农田和花园。勤勉的粟特商人供应欧洲和印度的相互需要,用亚麻制纸是价值连城的技术,从撒马尔罕将制造方法传到西方世界。[30]